每年除夕,灵枢院弟子皆有一个月的休日,给各位弟子返家团聚。
今年,云游四方行医的陈中专程来灞陵拜访师弟夫妇,顺道也瞧瞧爱女陈水苏这些日子在灵枢院可有用心学医?
所以,今年悬壶堂的除夕夜,比往年要热闹了许多。
自打杜若回到悬壶堂,却比往年沉静许多,常常望着西城的方向,一发呆便是半晌。
元宵佳节,整个灞陵城处处俱是花灯,照得整个灞陵五颜六色的,甚是热闹。
“若儿好像是有心事?”莫氏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杜若回过神来,愕然道:“娘?你唤我?”
莫氏摇了摇头,担心地探了探杜若的额头,“你这孩子,这是怎么了?成日像丢了魂似的。”莫氏不敢问的是,杜若在灵枢院这几日,可是相中了哪位同窗,小小年纪便惹上了相思病?
杜若愣了愣,连忙道:“娘,我很好啊。”
“过三日,你就十六了,若是觉得学医太苦……娘……”莫氏旁敲侧击地点了一句。
杜若怎会不明白莫氏的意思,“娘,我从不觉得学医苦。”
“可为何……”
“师婶!”陈水苏笑眯眯地揪了揪莫氏的衣袖,“你是不知道啊,灵枢院的规矩可多了,小若本来就呆,去了几日,自然话便更少了。”
说完,陈水苏勾住了杜若的手臂,对着杜若盈盈一笑,“小若,现在可不是在灵枢院,你也别绷那么紧啦,来来来,我带你出去看花灯!放松,放松!”说着,陈水苏对着莫氏点头一笑,“师婶,放心,我保证,回来的小若定是个活蹦乱跳的小若!”
“唉!”
莫氏还没说同意还是不同意,陈水苏已激动地扯着杜若一蹦一跳地跑了出去。
“这孩子……”莫氏担心地一叹。
杜如风走了过来,问道:“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莫氏忧声道:“我总觉得若儿这次回来有些奇怪,我担心她情窦初开,怕是看上了灵枢院中的哪位同窗了。”
杜如风捻须一笑,“咱们的若儿可不是这样儿女情长的小丫头。”
“你倒是心宽。”莫氏摇了摇头,“女儿家不比男儿,一旦动情……”
“我杜如风的女儿,我懂。”杜如风扶住了莫氏的肩头,“别看若儿年幼,其实她比其他同龄的女娃要更懂事。她若不是医痴,当初背穴位图之时,早就哭闹放弃了。”略微一顿,杜如风拍了拍莫氏的肩头,“若儿,是个学医的料。”
“是啊,若儿是个学医的料,可我家这水苏,可就是个贪玩的小女娃了。”陈中放声一笑,“我可是羡慕得紧,师弟你有个这样爱学医的女儿。”
“可惜,我那仲儿啊。”杜如风摇了摇头,只能沉沉一叹,今日早早便瞧见他出去了,必定是去看花灯去了。
莫氏劝慰道:“孩子总归有孩子的想法,已经有若儿来吃学医的苦了,仲儿就由着他吧。”
“呵,也只能如此了。”
杜如风捻须轻轻一叹,感慨道:“或许,我们也可以出去走走,我们已经有好多个元宵佳节没有一起赏灯了。”
莫氏脸上一红,“都老夫老妻了,还赏什么灯?”
“哎,弟妹,你可别说,正因为是老夫老妻了,这才该出去走走。”陈中劝了一句,笑道,“悬壶堂今日还有我呢,你们两个也出去走走吧。”
“这……”
“师兄都发话了,娘子,请。”
“让师兄笑话了。”
陈中看着杜如风与莫氏渐渐走远,不禁轻笑自语道:“师妹还是当年的师妹啊。”
那边,陈水苏牵着杜若跑了一段路,她忧然放慢了脚步,仔细看了看杜若的脸色,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瞧你没事就好,我好怕拉着你跑这段路,又伤了你的身子。”
杜若摇头轻笑:“水苏,我哪里有那么孱弱?这几日难道是白喝夫子的汤药么?”说着,她挺直了腰杆,“你瞧,我是不是脸上有些血色了?”
“是,是,是,小若最乖了,夫子喊吃什么就吃什么,喊吐纳就吐纳……”陈水苏脸上的笑容突然散去些许,她凝神道,“别说是你,这几日我也担心夫子。”
杜若点点头,“原来你也担心夫子。”
“可不是,前几日一直住在夫子房间里,瞧她每日那么用心照顾我们,足见院主夫人是多想赶我们两个走。”陈水苏正色说着,“这几日没有看见夫子,也不知道她好不好?”
杜若悄悄一叹,再次看向西城的方向,不发一言。
陈水苏连忙戳了一下杜若的肩,道:“小若,你可别是总在悬壶堂发呆啊,我听今天师婶的口气,多半还以为你害相思病啦!”
相思病么?!
杜若心头暗暗一惊,这几日这种挠心慌乱的感觉,便是相思病么?
对夫子的相思……
这可算是大逆不道?
陈水苏看杜若没有应声,认真地捧住杜若的脸,严肃地道:“若是让师婶知道你我在灵枢院过得战战兢兢的,定不会让我们再学医了。你若是让师婶认定了害了相思病,师婶定也不会放心你继续在灵枢院学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