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
“等一下,”
挑眉看了眼因为自己而被突然噎住了嗓子的司礼太监,叶璃微昂着下巴,即是缓步走进正当热闹着的喜堂。
是以,众人皆是将目光转向堂前,只见得来人身姿纤细,行走间仿若弱柳扶风,而联想到之前靖王妃跳湖的传闻,也是心下了然,看着叶璃的眼神中,已然深藏着八卦意味的打量。
却不曾想,那苍白的不见半分血色的脸上,一双眸子竟是比京城里的白露泉还要清亮,这一眼望去,更是未见得丝毫寥落和哀戚。
她就那样安然站着,如画般精致的眉眼凝着一丝清冷,坦荡荡地回应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打量。
一时间,本还交头接耳的人们倏地噤了声,无一人敢出言造作,除却叶璃靖王正妃和叶家嫡女的身份,在场的宾客们更多是被她由内而外所散发出的气场所震慑,以至于日后每当提起那天的事,他们都会意味深长地感叹一句虎父无犬女。
因为那时,他们从这个病弱的靖王妃身上,清楚看到了左相叶凛的影子。
抿唇轻笑了一声,叶璃偏头示意跟在她身后的玲珑走上前来,即在全场人的注视下,向那个长身玉立的背影恭敬福了一礼。
“王爷让您久等了,妾身叶氏前来为您和妹妹送上祝福。”
“你终于肯来了。”
轻叹了一声,背对着叶璃的靖王向司礼太监举手示意了下,便是回转过身来,于是在此刻,叶璃终是见到这个是为她终身依靠的男子。
且如此看去,那人姿容绝世、风神俊秀,确是相貌不凡之人,想必,若说公子无双,定也担得起一句世无其二。
而这般气质、风骨绝佳的男人,也确实是与叶璃这样的古典美人极为相配。
所谓温润君子,红袖添香,时至此刻,她倒也可以理解为何世人愿意将他们的结合奉为一段口耳相传的佳话。
只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这佳话到底是假象还是真实,此时此刻,站在喜堂中间的叶璃反倒是有些分不清了。
恍惚间,仿佛做了一场绵长而唯美的梦,梦里的她穿着比眼前女子还要艳红浓烈的正红色,被挡在喜帕外的,是那张看不清的脸。
那时,耳边喧闹的锣鼓声一度让她分辨不出身旁人的脚步与呼吸,可是她却不曾慌乱,甚至还在暗暗期许着什么,只因为她知道,在下一秒,会与她执手誓约的男子,是她已然芳心暗许的良人。
想必,这就是靖王妃叶璃的回忆了,可是为什么此刻看来竟是如此的讽刺!
轻撇着嘴角,在不经意间对上那双如墨玉般的深邃眼瞳时,叶璃心下一怔,当即便和他错开了眼神,因此也是没有看到,她家夫君眉眼间一闪而逝的深沉。
“王爷可是说笑了,这王府办喜事,妾身怎能不来?”说着,叶璃笑睨了眼身旁始终沉默着的穆云华,唇畔笑意愈浓,“更何况,是王爷纳侧妃这等好事。”
缓步踱到喜堂前的高座旁,叶璃悠然地环视了一周后,便在众人眼色各异的目光中泰然自若地坐了下来,“叶璃既身为一家主母,自然是要当得起这职责才好,王爷认为妾身说得可对?”
默然看着叶璃,楚慕寒浅笑依旧,目光柔和的像是浸了阳光,那不发一言的温润模样竟是分外好看。
见此,叶璃也不恼,左右她也没打算靖王能真的回应她,现下也全当是他默许了自己的发问。
只是他始终这么笑着,饶是叶璃心性坚定,却也是要受不住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眼前杵着这么一副美男含笑图,这是要动摇军心么!
忙挥手示意了下手边仿若丢了魂的司礼太监,叶璃挺直了脊背,端得是一个落落大方,却不曾想这掩饰性的小动作竟是惹得那人眸光悄然柔和。
而从进来后就一直一言不发地玲珑则是上前一步,紧接着朝眼前的司礼太监微福了身子,“公公,快些开始吧,这拜堂可是不能误了吉时的。”
“是,是,姑娘说得对,”
哆嗦地朝前拜了三拜,司礼太监那张如橘子皮般褶皱枯瘦的脸皮仿佛是在瞬间苍老了许多,“都是老奴一时疏忽,还请王妃娘娘饶恕。”
“无妨,错不在你,”
伸手虚扶了下,叶璃不动声色地暼了眼身前的楚慕寒,歉然轻笑着,“毕竟是因为我不请自来,才导致公公出了差错,就算是要罚,也该罚本妃不是!所以公公不必惶恐,安心主持仪式便好。”
“老奴在此谢过王妃恩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