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有这么急?”看了眼手表,吉姆.莫利亚蒂把烛台拉到自己面前用叉子去戳上面的蜡烛。四个并排的小孔洞留在柱形红烛上,把沾了蜡烛的叉子放到火焰上去烧,银质的表明在橘色的火苗中被附着上一层黑色。“我今晚可是准备了龙虾,不吃了再走?”
“既然是你开口。”把餐巾对折铺在腿上,洛基把吉姆放到桌面上的折纸鹤收进兜里。艾琳终于放下她的手机,一直在暗中观察他们的凯特为三人送上餐点。
四周是高高摞起的集装箱,几盏探照灯组成的光束把玻璃屋照得透亮。光可照人的餐具和米色的桌布,细长郁金香型的酒杯里金黄色的气泡如跃动的精灵。也许三人都信奉美食是需要静静享受而非交流出来的,用餐时只有刀叉与盘子相碰的声音。
用餐巾擦了擦嘴,吉姆喝光杯里的香槟起身回电。在刚刚他挂断了一通打进来的电话,从表情看似乎是来自不受欢迎的人的。看着背对他们的吉姆,艾琳招来凯特为他们换盘。“听着,我不想再听你的解释!任何、解释。”吉姆突然爆发的声线吓得收盘子的凯特手一抖差点把盘子摔洛基腿上,抱歉地冲对方笑笑在艾琳发难前拽着小推车退下了。“所以,拜拜”
挂掉电话的吉姆走回来坐好,表情是难掩的失望、无趣和扫兴,就好比辛辛苦苦找了个解闷的玩伴结果发现对方是个白痴一样。手来回揉搓自己的脸颊,像是要从上面搓点什么下来。“无聊,真是太无聊了……你笑什么?”
“没什么。”用两根手指叠餐巾玩,洛基强压下笑意故作严肃。
“别相信我有这么好打发。”瞳孔隐藏在深色的虹膜里,吉姆摇摇食指从兜里拿出一盒口香糖:“告诉我笑什么或者,告诉我你在找什么,二选一,必选题。”
“你说无聊的样子跟夏洛克一模一样。只是他是边用手指撩拨琴弦边抱怨,若是真的不爽还会架起琴就来一段毫无章法的泄愤。而你则是不停的揉搓自己的脸颊,像是非要揉层面具下来才甘心。”
“精准。”在鼓了几下掌后吉姆前倾盯着洛基的眼睛,不断拉近距离直到可以数清有几根眼睫毛。“事实上我厌恶一成不变,那你呢?你还打算坚持多久?”
“也许永远,也许下一秒。”
“不会是永远,”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手捂住脸,洛基发现吉姆总是喜欢做些小动作,不管是他在思考还是交谈。“也不会是下一秒因为这一秒已经过去。不,你已经变了,在你失忆前……”
“有一位新的访客。”附在艾琳耳边,凯特按下胸口闪个不停的指示灯小声说道。
“那就请他进来吧。我们有新的客人了。”艾琳说完瞧了眼洛基的餐盘,举杯的手在空中比划下。“再加一份甜品。”
“不谢谢,已经够了。”在洛基把餐盘递给凯特时正对他的集装箱拐角走出一个人,从他在黑暗中走路的姿态看来者不是自己预想的托尔而是夏洛克,吉姆.莫利亚蒂职业上的宿敌,咨询侦探夏洛克.福尔摩斯。
站在洛基的椅子后面,夏洛克面无表情地扫了下干净的桌面:“我们走吧。”
“坐下来聊聊?我们还差冰激凌没有吃。”听到吉姆的话洛基抬起的屁股又坐了回去,连带夏洛克的衣角被拉住。“你不吃我吃。”
咬牙切齿地一根根掰开洛基的手指,夏洛克瞪着那根掰开又攥紧的手指:“只是一个破冰激凌!”
“意大利手工,空运,不是便宜货。”插话的莫利亚蒂被侦探瞪的时候故意眨眨眼,以示纯洁。
在凯特把冰激凌端上时夏洛克拿起其中两份转身大跨步离开,后面跟着拽着他外衣不松手的洛基。紧跑几步拉住夏洛克的胳膊:“你应该多待一会儿。”
越过洛基的肩头看了站在原地的吉姆.莫利亚蒂,夏洛克手一松洛基的手就从他的手臂上滑落了。夏洛克沉默的看着路面,探照灯突然调转了方向打在他身上。被晃眼的强光刺激侦探闭上眼睛用手遮挡,缩小的瞳孔如针般钉在莫利亚蒂身上,清脆的声音掷地有声:“我不在你的游戏里。”
“不,我们是在一起的,永远。”吉姆背着光低下头给人一种易破的错觉,没等这份触感落实在心里他又嘴角带笑地抬起头。“不管是你还是我,我们都能取代对方。但只有我能让你痛不欲生,我早说过的,我要让你感受掏心一般的痛苦。”
这次吉姆.莫利亚蒂身边没有蛰居的阻击手,没有打在身上的瞄准红点,夏洛克手里也没有约翰的勃朗宁。“那就来吧。”像是在听一个笑话夏洛克转身被莫利亚蒂念出的名字叫住。
“约翰,约翰.H.华生。”吉姆在夏洛克顿住脚步的时候得益地踢开脚下的碎石,石头落在水泥地上又弹起滚了几圈打在洛基的鞋边停住。“yeah,你可以没有心,但你可爱的军医总该有的。”
“别,千万别,千万别跟我说什么规则。”在夏洛克开口前吉姆摆摆手,舌头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牙齿撵赶着撕咬翘起的皮。
“规则是你定的。”夏洛克把散开的围巾喜好,一点湿意滴落在洛基的额头,他抬头仰望夜空,乌云不知什么遮住了星子只留黑压压的一片。“绝不决定玩的是我们。”
“其实你可以成为一个制定规则的。”吉姆未必惋惜的摇摇头,“可惜你身边无用的东西太多了,你忘了要定期清理垃圾。”
“如果可以……”夏洛克头幅度不大的抬起,似笑非笑的表情多少有些嘲讽的意味。像是在说你绝对是首当其冲的那个。莫利亚蒂别开脑袋走回椅子上坐到,看着夏洛克和洛基走入拐角艾琳挖了口早已融化的冰激凌。少了冰渣子的奶油有点腻口,把杯子往前一推艾琳拿起自己的手包。
“我们陷入夏洛克。”拍下莫利亚蒂的肩膀艾琳披上外套走出玻璃屋。凯特体贴的撑起伞,透明的雨滴打在透明的伞上反而是两种不同的颜□□限分明。“机票。”
把签证和机票放到艾琳手上,凯特撑着伞追赶她的女主人。“行李已经放到后座了,现在去的话可能会早一点而且……”
“走吧。”简单两个字压住凯特所有到嘴边和仍打腹稿中的话,艾琳回望孤零零立在雨中的玻璃屋,吉姆.莫利亚蒂瘫坐在椅子上头枕在椅背边不知道在看什么,抿下嘴俯身钻进等候的轿车里。
没有撑伞的夏洛克和洛基分走在人行道的两侧,中间隔着不算宽的砖路,雨水落在叶片聚成一大滩再砸下来颇有分量的没入两人的黑发。原本微翘的发尾无精打采的垂下,洛基扒了把头发看着走在左侧的夏洛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