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初九:“……”昨天晚上就已经知道了!看着激动得脸都红了的芸娘,忍不住的怀疑,此女这是在盼郎归!
芸娘兴奋得磨拳擦掌:“午时你家男人就进城,我们一起去看热闹吧……”
看着还有一半的活没干完,唐初九说到:“我就不去了。”
芸娘才不管,拉着唐初九就走:“快点快点,我们去占个好位置。”
唐初九无奈极了,这芸娘从来都是听不懂拒绝的。
来到大街上,唐初九才发现,今天如此的热闹,可以说是人来人往,密密麻麻,香风十里。空气中全是姻脂水粉的气息,以及无数少女少妇那雀跃不已的芳心。
不管是含情带羞的少女,还是含情脉脉的少妇,都特意打扮了一番,描眉画红,个个皆动人。
今天路上的美人,格外的多。
芸娘拉着唐初九,进了‘好再来’茶楼,下了血本,花了重金,才得了个临窗的位置。
这处位置极好,居高临下,能把楼下行人看得清清楚楚,又看得远。
都说不是冤家不聚头,果真如此,二人刚坐下没多久,宋东离进来了:“小二,要最好的靠窗的位置。”
看着眼前穿金戴银的千金小姐,店小二满脸堆笑:“请跟小的来。”
带着宋东离,坐到了唐初九那桌的隔壁。
仇人相见,份外眼红。
宋东离恶狠狠却又带着蔑视的看了唐初九一眼,高昂着头,冷哼一声后,落座,打赏了店小二一小块碎银子。
对于打赏,宋东离一向舍得。因为她喜欢那种施舍的感觉,高高在上,又能被人千恩万谢。
拿着赏钱,店小二笑得见牙不见眼,尽捡好听的说:“谢小姐赏,小姐菩萨心肠……”
好话谁不爱听,宋东离嘴角带了笑,财大气粗般的挥了挥手:“来壶好茶,再上几样精致的点心!”
“好咧。”店小二乐颠颠的去了,最是喜爱招待这种大户人家的客人,赏钱多。
宋东离扫了眼唐初九和芸娘桌上的普通茶水和点心,不屑的撇了下嘴。
芸娘在看到宋东离的第一眼,就想灭她了,一点都不介意是先奸后杀,还是先杀后奸!特别是她那狗眼看人低的眼神,让人见了就上火。
往盘中夹了块土饼,从桌子这边递去给桌子那边的唐初九,途中土饼上面的葱花和芝麻掉了些下来,那么正好的落进了唐初九面前的茶水里。
芸娘特过意不去,对着唐初九赔罪,却是斜眼睨着宋东离:“呀,土饼掉渣了。”把那个‘饼’字咬音特别的轻,又快,猛的一听,就成了‘土掉渣了’:“初九,弄得你这茶水没法喝了,不好意思啊。”
宋东离一下子脸就黑了,真恨不得冲上去把芸娘的嘴给撕了,最恨别人说她穿衣打扮土了。
可在芸娘眼里看来,就是个土的,满头珠光宝气,生怕别人不知道是暴发户似的!虽然件件价值连城,却没个主次之分。
看着宋东离气歪了的脸,芸娘眯着凤眼,笑得格外欢畅。
唐初九低头喝茶,那茶水却因为掉进了渣,全是土饼味,只得又放下了杯。
芸娘夹了块土饼,翘着莲花指,小口小口津津有味的吃着,动作优雅极了,一脸的享受,好像在吃什么难得的山珍海味一样。
宋东离气得半死,却到底是没有发作。因为看着时辰,马上将士们就要进城了。恶狠狠的瞪了唐初九一眼,这口恶气先记下,迟早十倍奉还。哼!
芸娘气壮山河的说:“瞪回去!”唐初九叹了口气,池鱼之殃啊。
芸娘拿着唐初九个扶不起的阿斗没办法,只得用力的咬牙切齿般的吃土饼!
随着一声欢呼,是将士们进城了。
唐初九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就眼巴巴的从窗外看了出去。
老百姓们自发在路边欢迎,将士们鞭敲金镫响,高唱凯歌还,雄纠纠,气昂昂,非常的壮观。
万千人海中,唐初九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人,他着一身玄黑色的铠甲端坐战马上,凛然生威,那种横扫千军的慑人气势,无人能比,格外的与众不同,越发衬得他英姿神勇,耀眼极了。
看着那个八面威风,意气风发的男子,唐初九眼里满是敬佩,还有一丝她自己也没觉察到的目眩神迷。
全京城的少女,少妇,都为古清辰神魂颠倒,拿着手帕,如意荷包,含羞带怯却又义无反顾的往古清辰的身上掷去。
有很多在半路因着力道水够,或者失了准头,掉落下去,染了尘土,碎了芳心。
却也有那么些,顺着东方,送了过去。
在古清辰左面的沈从来脸都是黑的,手帕倒还好,无甚力道。可那些荷包,里面装的可是真金白银,四面八方铺天盖地的砸过来,痛死人了!
而那些怀春女子见砸中的不是那个意中人,非常的失落,看着沈从来的那目光别提有多幽怨了,就跟不肯投胎转世的冤鬼般的。
沈从来:“……”脸变绿了!有本事你们砸中将军去!
其实砸向古清辰的不是没有,只是,全被他用内力震开了去。高高的坐在战马上,双眼坚定的目视前方,可眼角余光却在人群中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昨夜有说今天午时进城,不知她会不会来?想她来呢。
可是,那么多女子中,却没一个是她。
星眸微沉,带了丝失落,继续往前。
在走到‘好再来’茶楼时,冥冥之中,古清辰猛然间一抬头,和唐初九四目相接。
看到那熟悉的眉,想见的眼,古清辰忽的抿嘴笑了,这一笑异常的好看,如冰河解冻,山花满枝。
这是唐初九第一次看到古清辰的笑容,在阳光下闪烁,那么的勾人,真正是美色害人。
其实这也是全京城百姓第一次看到本朝将军的笑容,当即,无数芳心暗许,非君不嫁。
芸娘一手执丝帕,一手抚着左胸口那狂跳的小心脏:“我的个娘啊,你这男人是祸水啊,笑得叫这个***。老娘一向清心寡欲,淡定如斯,都生了想和他一夜风流的念想。阿弥陀佛,初九,你艳福不浅。”
古清辰目光灼灼的看着唐初九,眼里情意万千。边疆镇守几月,夜夜念着的,就是眼前这张小脸,相思欲狂,它就像生了根一样,随着时间茁壮成长,思念一天比一天多,一天比一天浓,真正是入了骨髓。
宋东离误以为古清辰的目光看着的是自己,激动兴奋的整张脸都红了,从腰意解下如意荷包,含情脉脉的用力往心上人的怀里掷了过去,只可惜,眼看着都要中了,却到底是差了准头,最后落到地上,被战马踩于脚下,格外的人让叹惜。
唐初九被古清辰看得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去,脸起红霞无数。
芸娘见着满天飞舞的手帕,荷包,兴奋极了:“初九,初九,荷包,荷包,快砸,快砸。”
唐初九可没那么冲动,这荷包里有三两多银子呢,舍不得。一分一毫来之不易,岂能随意!
芸娘个败家的,却不管,强盗似的,把唐初九荷包取下,从窗户扔了出去。
眼睁睁的看着芸娘把荷包扔出窗外,唐初九想抢救,却无可奈何,只得一脸肉痛,目光紧紧追随着那荷包,多想它能自己飞回来,三两多银子啊……芸娘,冲动是魔鬼!是要不得的!不可取!
芸娘笑着指点江山:“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那荷包砸得并不准,可是古清辰却一伸手,把那黑色的只用红线绣了‘初九’二字的如意荷包,接到了手里。
这举动惹得大家‘哗’的一声惊吓,声音直冲九天云霄,里面包容羡慕妒忌眼红无数。是哪家姑娘的荷包,被将军接了个正着?
唐初九看着古清辰把荷包接住了,松了口气,没有丢掉就好,以后还可以问他要回来。
古清辰拿着荷包,竟然难得孟浪的在大庭广众之下,送到鼻间轻嗅了一下,才笑意盈盈的放入了怀里,跟得了宝贝似的。
唐初九这回那粉红,是真的熊熊燃烧起来了。
芸娘见此,两眼冒红光的义正严词的更正:“老娘错了,你家男人一点都不冷面冷情,是隐藏至深的风***入骨!”
唐初九:“……”反正左右都是你说的。
古清辰越过无数人群,微抬首看着唐初九,无声的吐出二字:“等我。”然后才策马离去。
唐初九不够惠质兰心,没有读懂那句唇语。
幸喜她身边有个好夫子,芸娘跟打了鸡血似的:“你男人要你回家洗白了身子,床上等着他。”
青天白日之下,如此释义,唐初九真恨不得有个地洞能钻进去。
芸娘却是一扭头,扬声叫到:“小二,结帐。”
小二在隔壁桌点头哈腰的侍候,宋东离似蛇一样的目光盯着唐初九,眼里寒毒万千。
古清辰接住了唐初九的荷包,让宋东离非常的妒忌,恨!
唐初九在宋乐离的目光中打了个寒颤,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芸娘却是耀武扬威似的笑了:“让她眼红去!走,回去等你男人。”
说完,踩着莲步,直接拉着唐初九下楼,跟掌柜的结了帐,走了出去。
唐初九记挂着店里还有一小半未做好的糖葫芦:“我弄好再回去。”
芸娘直摇头:“初九,你个鼠目寸光的货!老娘问你,卖一天的糖葫芦最多能赚多少银子?”
唐初九答到:“一两八钱。”
芸娘翻着白眼:“要是把你男人侍候得好了,他随便送你个什么东西,都够你累死累活大半年的!”
唐初九没法反驳,因为事实确实如此,昨夜那支金步摇不就是么。只是,到底是不一样的,自己一分一毫,辛辛苦苦赚来的钱,拿着安心,花着也踏实。芸娘最后拗不过唐初九的不开窍,只得随她一道回了长安街的店里。
杨小安也去看热闹了,还没回,店里只有张老头在守着,他搬了张椅子,半眯着眼坐着,时不时的咳一声,精神不是很好。
唐初九担忧到:“张叔,你这咳嗽怎的还没好?要不,换个大夫看吧?”
张老头直摆手:“不用,我去躺躺就好。”说着,拿起椅子回了后院。
唐初九没奈何,进了灶屋,继续干那未完的活,芸娘在外面帮着看店,不过,一个客人也没有,大家都去看百万将士凯旋归来的雄风去了。
活做到一半时,杨小安回来了,脸上满是兴奋,直嚷着做男人当如智勇将军,风光无限。
唐初九叹了口气,杨小安只知凯旋归来的风光,哪知镇守边疆的艰辛,古清辰他,瘦了很多呢。
把大锅仔细刷干净,所有的活都干完了,太阳也要偏西了。
看着大半的冰糖葫芦没有卖出去,唐初九叹了口气,就说美色害人啊,都影响做生意了,今天少赚了不少钱呢。
芸娘见唐初九终于好了,急不可耐的说到:“快点快点,太阳都要下山了,你家男人也该要来了。”
唐初九含羞看了芸娘一眼,但足下的脚步也不由得加快了。
回到竹院时,正是日薄西山,余辉满地。
唐初九一头扎进了灶屋,想着昨夜那糕点古清辰没吃,他又说饿了……洗洗切切,蒸,煮,炸,炒,煎,炖,闷,做了一大桌子非常丰富的菜。
芸娘难得的肯定:“孺子可教子,还知道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
唐初九拿着菜勺的手一僵:“……”芸娘,你想太多了。
把最后一道菜做好,芸娘接过了唐初九手上的抹布:“快去洗澡,老娘来收拾。”
唐初九就这样被赶走了。
因着在灶屋,弄得满身烟火味,本来就是要洗澡的。可是被芸娘一说,唐初九这个澡,洗得格外的心绪万千。
用水泼了泼脸,拍了拍渐渐发烫的两颊:“不要再想了。”
起身,美人出浴。
神使鬼差般的,唐初九绾起发后,又去把那只金步摇翻了出来,戴到头上,看着铜镜中的女子,红晕浅浅,肤白若雪,嘴角微弯,颊边梨涡浅浅,荡着春波流转……
芸娘推门进来,见着唐初九头上的金步摇,惊叹:“真好看。”
唐初九承认,确实好看。
芸娘说到:“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快说,哪个奸夫送的?”
唐初九有些难为情的低下了头。这要怎么说?说昨夜古清辰送的?那不被芸娘笑话才怪。
芸娘把唐初九的难为情,当成了做贼心虚,惊呼到:“该不会是宋兰君送的吧?”否则,普通男人,哪有这个财力。这支金步摇,只要不是瞎子,就看得出它的价值不菲。
最主要的是这支金步摇,其形是蝶恋花,其名‘相思’,意喻‘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哪个女子,要是得了男子送这么支发簪,真是可以死而无憾了。
但如果是宋兰君送的,芸娘就只有两个字要说:“骗子!”
猛然听到宋兰君这个名字,唐初九飞快的抬起头:“不是。”
这个答案,芸娘很满意,但又随即不满意:“那是谁送的?”这所以问是谁送的,是芸娘断定唐初九不会自己买,先不说她有没有这么多银子,就是她那闷死人的性子,肯定是舍不得买。
被芸娘的咄咄逼问得没办法,唐初九声若蚊子:“古清辰送的。”
芸娘一向能举一反三,立即猜想到了:“他昨夜送的?”
唐初九红霞满天的轻点了下头。
果然被芸娘取笑了:“我说你今天怎么如此老僧入定,不着急呢,敢情你们昨夜就已经解了相思苦。”
再次背了黑锅的唐初九:“……”有嘴说不清,真想跳黄河里去。
芸娘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来:“呶,这药,助孕,事前吃一颗,事后吃一颗,争取得子。唔,还有夜里情意正浓时,问问你男人是怎么打算的。”现在已经二月多了,马上就到卖身期满了:“得了他的准话,也好早做打算。”
唐初九拿着那瓶药,感觉非常的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