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屋那边,谢长根的爹谢老四沉默地抽着烟,他娘田小菊就擦着眼角对着小儿子哭。
“从你媳妇进门起我就一直对她好,想着她娘家强一些,只怕性子也强。我跟你大嫂处处忍让,深怕惹了她不高兴。结果......我老了老了还要受儿媳妇的气,老天爷怎么不早点收了我去呢,呜呜呜。”
“妈,是我对不起你。”
谢长根被他老娘哭的心烦意乱的,脑子越来越转不开了,跟浆糊似得糊成了一团。心里的天平也一下子偏得更彻底了。他心里那根叫作“愧疚”的藤蔓,也滋生得越来越茂盛。
“要是不成,就让我那岳父岳母来,我就不相信他们也会那样是非不分,一味的支持他们家姑娘。”
谢长根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发了狠地嚷道。
“咳咳咳”
谢老四被烟呛了一口,猛地咳起来。一边咳一边用手指着谢长根就骂,“我看你才是真的是非不分。”
“你妈已经糊涂没边了,你倒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了?你当自己是哪根葱?你们自己糊涂,还指望你岳家的人也糊涂好糊弄?”
谢老四狠狠的吸了一口手里的烟,闷声道,“这事不管到哪里去说,都是咱们不占理,做的不地道。说了还被人笑话,只有丢了面子再丢掉里子的份。”
说起来他眼下抽的这三角五分钱一包的大前门,还是当时小儿媳的堂弟,陆爱国那小子送给他的。每回有来,他都会给捎过来一包两包的。他一直省着抽,从小儿媳坐月子到两孙子都快一岁了,还剩下几包没抽完。
他心里门儿清着呢,人家为什么给他送烟抽?
还不就是图小儿媳在他们家待得舒心么?其实当时家里那么干,一家人一起吃了小儿媳娘家人送来补身子的东西,他也亏心的很。但是他心里到底还是心疼大孙子和二孙子的,想着既然小儿媳没做声他就装聋做哑。但是小儿媳的那份吃的,他也警告过家里的婆娘,无论如何都给留足了。
可是他也想不到他这样的纵容,还是养大了老大媳妇的心。她越来越觉得公婆偏袒大房是理所应该的,所以行事也越来越嚣张。整天觉得小儿媳妇欠着她的似的,还敢去跟陆爱国那个成了精的小子叫板。
就连他这小儿子也糊涂起来。至于他那个婆娘,呵,她这人一辈子就从来没明白过,以后不知道会不会有明白的时候?不过到那时候就是明白了估计也不顶用了,反正他这辈子也早就不耐烦她了,这会做个了结也好,免得再往下小儿子再被她祸害惨了。
“爹?”
谢长根愣住了,他想不到谢老四对他说出来的话会这么尖锐难听,那神情里还充满了鄙薄和轻视。虽然小时候他时常看到他爹用这样的神态跟他娘说话,可是他再也想不到有一天他爹也会这样瞧不上他。
谢长根低下头,难道自己真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