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成碧看见宁溪已经万分惊讶,直到在院子里看见绮罗,吓得不敢上前。
朱明祁和朱明玉要行礼,绮罗忙扶着尹妈妈起身说:“伯父,爹,万万不可。”
“皎皎……”朱明玉也是三年未见到绮罗的面,握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你娘亲十分忧心你,只不过她坐轿子,比不得我们骑马来得快。你身子可还好?”
绮罗点了点头:“王爷照顾得很周到,女儿没事。您跟大伯可好?”
朱明祁回道:“我们都很好。此次乃是奉诏入京,皇上将我升为枢密使,将你爹升为参知政事,朱氏一门,皆因你重获荣耀。若你祖母在天有灵,得知今日,必定宽慰了。”
绮罗点了点头,看到朱成碧在远处不敢过来,便叫道:“五姐?”
“六妹,真的是你?你没有死?”朱成碧慢慢走过来,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瞧我这嘴,原来燕王从扬州带回来的侧妃竟是你……”
“姐姐可是为了王家之事而来?”
朱成碧跪在绮罗面前:“我以前少不更事,多有得罪妹妹之处,还请妹妹宽宏大量,不要与我计较。只不过我夫君虽是王家之人,却胸无大志,根本不曾参与宫变之事,只求妹妹能向燕王说情,将他放归于家中,我就知足了。愿做牛做马报答妹妹恩情。”说着便要冲绮罗磕头。
绮罗连忙让宁溪将她扶起来:“姐姐何至于此?我想将姐夫带走也只是暂时的,倘若他真的未曾参与,不日便会归家,你不用担心。”
朱成碧看着她:“真的?你……你不骗我?”
“我当然不会骗你。”绮罗朝她伸出手,朱成碧走过去,带着几分犹豫握了上去,然后两人相视而笑。
……
元日过后,真宗正式下旨封林勋为太子,绮罗恢复原本姓名,立为太子妃。命燕王府诸人于正月搬入东宫,燕王的近臣侍从也都得到相应的擢升。
朝中大臣虽有微议,但朱氏本为名门,身份本无可挑剔,加上其舅父郭孝严,表哥陆云昭,伯父朱明祁,父亲朱明玉加持,京中一时也找不到比她身份更为贵重的闺秀立为太子妃。更何况她已经怀有林勋的孩子,孩子虽还未出生,真宗已经赐下名字,谁人还敢轻看她母子二人?
林勋在府中接过圣旨之后,扶着绮罗起来。她已经显怀,大腹便便。林勋道:“你随我去个地方。”
宁溪把绮罗从头到脚包得严实,还拿了个镶嵌绒毛的大斗篷抱着。林勋命人去把疾风牵出来,先扶着绮罗上马,然后自己翻身坐于她身后,驱使疾风慢步走。
绮罗回头问他:“你要带我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林勋低头亲了亲她,策马往前。
马儿一路慢悠悠地,走过官道,出了京城,往翠山的方向走。绮罗记得自己当年从这里摔下悬崖,是林勋冒险救了她。那个时候她还一门心思要远离这个人,却没想到一切冥冥中自有天定。
到了白马别庄前面,林勋把绮罗抱下来,拥着走了进去。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绮罗好奇地问道。
梅园中,梅花白得胜雪,莹结如玉,芳香沁脾,有谈笑声从花树间传来。施品如和赵琛席地而坐,苏从修和陆云昭把酒言欢,其乐融融。
林勋带着绮罗走过去,四个人皆起身行礼,施品如说:“今日师门重聚,太子殿下可是姗姗来迟了。”
林勋抬手道:“既然师父说是师门,便不言及身份,徒儿便是徒儿,当自罚三杯。”说着,便从苏从修的手上拿了酒壶和酒杯,仰头饮了三杯。
绮罗向四人见礼,赵琛和施品如都算是她的师父,苏从修和陆云昭都是她的师兄。走到陆云昭面前的时候,陆云昭抬手柔声道:“你身子重,就不用在意这些虚礼了。”
绮罗对他笑,摸着肚子说:“以后孩子可以拜表哥做师父么?”
“当然。只要你愿意。”
林勋不动声色地把绮罗拉到身边,威压地看了陆云昭一眼。
苏从修在旁扶额道:“师父您看,小师弟眼看都是做爹的人了,脾气还是如同孩童时一般。往后我跟陆师弟在朝为官可得担心些,否则不知何时冲撞了我们太子殿下,他会不顾同门之谊,给我们脸色看。”
在场几人都笑了起来,林勋放松神色,拍了拍陆云昭的肩膀:“开个玩笑,莫怪。”
陆云昭拜道:“不敢。”两人虽不能说全无芥蒂了,但林勋要保护绮罗,陆云昭同样也是保护绮罗,这点在立太子妃之时,便达成了一致。因此两个男人心照不宣。
几人都坐下来后,施品如说:“其实今天把你们都叫来,也是要告别的。”她看了身边的赵琛一眼,低头说道,“我得了皇上的恩准,过几日,便随他周游四海去了。归期未定。”
“师父要走?”绮罗不舍道,“徒儿的本事还没学到家呢。”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如今的造诣,自学已经完全不是问题。若想在此番路上行得更远,我和琛哥有几本书赠与你,当时时勤勉,勿忘初心。”施品如说着,就把早就准备好的包裹递了过去。
绮罗恭敬地接过,又听赵琛说:“看你,她以后贵为太子妃,哪有时间琢磨这些。”
“不,我会的。”绮罗珍而重之地说,“师父所教不敢荒废,必终身研习。这些,权当做是对两位师父的念想。”
把酒言欢,今朝苦短。林勋把绮罗带到别庄里的观景亭,整个京城都呈现在视野里。楼台林立,街道阔达,其间河道繁忙,人群密如蝼蚁。林勋执着绮罗的手说:“这盛世江山,我将与你共享。”
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