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的功夫就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只见两个中年男子扶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夫人出来。
“这位便是舅婆吧,纯睿给您见礼了。”
老夫人侧着身子,眼中含泪道:“戴罪之人,不敢受礼。”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周煄,周煄相貌与恭郡王相似,恭郡王又外甥似舅,和靖安侯长的挂像,老夫人看着心里生出无限希望。
“我来就是为了查明真相的,舅婆放心。”周煄走过去,从两个中年男人手中接过,扶着老夫人上座。
“嗯,嗯。”老夫人哽咽难言,自从丈夫失踪,她夜夜难以安枕,总算等来了希望。
现在靖安侯的儿子全部捋了职位在家候审,老夫人请周煄坐在他旁边,给他介绍众人。
“这是老大方尚志。”老夫人连客套一句“大舅舅”都不敢说,话音刚落,方尚志就上千作揖,周煄赶紧拦住:“大舅舅这是做什么,折煞我这个晚辈了。”
“国法在前,戴罪之人,不敢怠慢。”这位大老爷心里估计也有怨气,硬邦邦道。
“今日只论家礼,舅婆,不若我们各退一步,都不行礼了,认认人就好,您说呢?”真论起来,周煄给他们回礼都不好回。
“好,好~”老夫人非常识时务的连连点头。
还有老二方尚念、老三方尚恳带着各自妻女来见,老四方尚忌和老五方尚思没有从武,走了科举之路,在外地做官,现在估计也就地看押起来,等着西北之事水落石出。
这些表哥比自己的年纪都大,且都娶妻成家,大舅舅家的长子甚至儿子都有了,周煄少不得补上一份见面礼。
周煄没想到的是这三房都把未出嫁的女儿带了出来,且不设屏风、不带面纱,难道是西北民风剽悍的缘故。
大房的方溪、方温,二房的方洁,三房的方漫,衣着得体,朴素大方,举手投足之间皆是风采。看样子易北虽然奉旨软禁了他们,但并未苛待,看这些女孩儿天真娇软的表情就知道了。
老夫人看周煄见着如花美眷也没有软和的意思,知道到自己的大儿子脑子没转过弯来可能得罪他了,儿子居然对朝廷有怨怼的意思,老夫人对这倔驴似的大儿子也无法,赶紧和周煄解释道:“老大这些日子听闻蛮人叩边,空有一腔报国之志不能施展,憋屈狠了,国公爷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舅婆说的哪里话,都是一家人,我不会介意的。”
“这是您心胸宽大,老身一把老骨头,能有什么主意,只得拜托您啦。”老夫人对周煄可谓毕恭毕敬,这些年恭郡王和纯睿国公不睦的消息他们这些亲戚也知道的一清二楚,老夫人知道他们家可没什么旧情让周煄念,因此分外客气。
老夫人缓缓和周煄讲了事发经过:“老头子镇守西宁关一转眼都小二十年了,常年和蛮人打交道,那天有五百骑兵佯攻,过后又飞速退走。老头子以为这是想诱他追敌并不上当,只派斥候去探,这也是常有的事。哪知夜里城中突然起火,又有喊杀声,老头子这才意识到上当,也许蛮人就是为了让他误以为他们想要诱敌深入,实际上实在城里动手。当天夜里老头子就披甲出战了,一路且杀且追,一直出了城去。可这一出去就没了消息,然后就是惠王谋反,传闻我们府上通敌,官兵围了官邸。”
“国公爷是明白人,不说我们侯爷皇亲国戚的不可能有反心,但看一家子都在关内,就是到这不是早有预谋的,老大被押解回来的时候还一头雾水呢。西宁关治军极严,虽是夜间突袭,带出去的人也有两千之数,不会就这么消失无踪,就算阵亡,总有尸身留下吧?现在一点儿消息都没,老身只盼着侯爷是潜伏着伺机袭敌呢。”
“舅婆说的有理,我也是这样想的。”周煄这说这一句,并不做任何承诺,谋反这种大事,总要有牺牲,万一他们就是弃子呢?周煄仔细观察靖安侯夫人的表情,若是有什么隐情,靖安侯瞒不过这位同床共枕几十年的结发夫妻。
“唉,国公爷英明。”老夫人长叹一声,愁云笼罩。
“祖母您别担心,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朝廷会还我们一个公道的。”大房的方溪走上前,温声软玉,宛如黄莺般清脆,轻轻给老夫人拭泪。
周煄挑眉,大老爷不说话,嫡长孙不说话,方思倒跳出来了,难道他脸上写着“色鬼”二字吗?
若是靖安侯府堕落到要拿长孙女儿做美人计的地步,那还真是没救了。
不等周煄多想,高竹快步走进来道:“主子,敌袭,城中有奸细捣乱。”
什么?他还什么情况都没摸清楚,这些敌人就赶到了。
高竹护着周煄往外走,这里不安全了,这些奸细现在动起来,目标肯定是周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