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煄疲累不堪,易北这边也是忧心忡忡,上折子举报靖安侯谋反的是他,易北自认一片丹心,当时的情况谁在当场都要说靖安侯率兵投了西蛮。眼下看着靖安侯一家被保了下来,这样结死仇的事情,易北自然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易北还打算用过晚膳就去军营,没想到下人来报:“云小姐回来了!”
易云在商铺修整过后才回来,虽着女装,但裙无曳地,袖未当风,一身利落,端的英姿飒爽。
“易云给大伯大伯母问安。”易云抱拳道。
易夫人好笑得扶起她,真把自己当男孩儿了,和长辈见礼都抱拳,“好孩子,总算回来了,瞧瞧你又瘦了,这一路风餐露宿的,回来大伯母给你好好补补。”
易云感激得笑笑,不说话。
“好了,待会儿再叙家常,云丫头怎么这时回来了,今儿个上午,纯睿国公还接见了你的商行呢。”易北问道。
“正是为此回来的。”易云知道纯睿国公不是给她体面,而是给易大将军递橄榄枝,坦白道:“本在山东,听闻朝廷派纯睿国公襄理西北就日夜兼程的赶回来了,押的货多,路上又和马匪交手,这才迟了。不过好歹赶上了接见,今早我也去了。”
“什么!在西北地界上,那家马匪不要命,敢动你的货!”易北一拍桌子就炸了,这是打他的脸啊,谁不知道嘉禾粮行是他侄女儿的产业!
“老爷~”易夫人嗔怪道:“马上就要吃饭了,这么大火气可不好,有多少话吃完饭再说。”
“是我不好,一回来就说这些。”易云解围道:“这次去山东带了好些中原流行的布料和胭脂,请大伯母并我参详参详,看哪个颜色适合那位嫂嫂?”
“就只要嫂子们的吗?云姐姐,你也太偏心了。”未见人先闻声,易敏在门外就抱不平了。
“怎敢少了敏妹的,这次可是给你带了一匣子红宝石,日后凤冠上的宝石,姐姐包了!”
“娘~”易敏跺脚不依,她的婚事说事在相看了,可还没看准呢。
“妹妹有什么可害羞的,白捡这么大便宜,放我身上,高兴的合不拢嘴呢。”二奶奶笑道。
“二嫂的凤冠有二哥呢,云姐才不讨你的嫌。”易敏打趣道,一句话倒把二太太羞红了脸。
“好了,好了,就你个皮猴,吃饭都不消停。”易夫人指了指易敏,赶紧招呼大家入座,儿子们都在军营值守,他们可不是主帅,在哪儿都能办公,自由得很。
易家也没有婆婆吃饭儿媳伺候的规矩,一家人落座,易北先起筷子,满桌的女眷也动手吃饭。
吃饭完没等女眷们交流感情,易北直接把易云叫到了书房。
“你看纯睿国公对易家观感如何?”
“不差。侄女儿以女儿身涉足商场,多少男人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瞧不上,但看纯睿国公目光清正,就事论事的态度,足见此人冷静理智,并未对易家起嫌隙。”
“再公正的人也有偏好,靖安侯府到底和纯睿国公沾亲带故,翻不翻案的还好说,我担心的是靖安侯回来接手西宁关之后,西北局势怎么办?咱们两家水火不容,陛下不会放任,势必要调走一人,靖安侯在陛下面前能说话的人多了,免不得我要调离西北。西北……这才是易家的根啊!”
“若是能顺利解救靖安侯,擒拿惠王,打退西蛮,大伯不说居头功,但也是功勋赫赫,就算调离,陛下也不会亏待,少说得封爵吧?”易云倒没这么悲观。
“封爵啊……”易北喃喃,这是武将的终极目标,也是武将的末路。除非靖安侯那种继承制的爵位或者宗室皇族,武将封爵就意味着荣养,不再上战场。易北今年才五十多岁,自认还有无数热血可以挥洒,真的不甘心就这么进京做摆设。
“我若调离,西北能担重任的也就靖安侯了,你其他叔伯兄弟都在此地,在靖安侯手下讨生活,又是战场……”易北不担心自己,他是旗杆,是标志,陛下不会亏待了他,可其他易家人呢?他差点把易家坑得株连九族,难道靖安侯能大度不计较,到时候易家人说不定大规模战死沙场。
“伯父,您忘了,这靖安侯和纯睿国公可没有直接关系,靖安侯是恭王爷的舅舅,和纯睿国公不过表亲,都说一表三千里,更何况纯睿国公父子不睦呢!”易云提醒道。
“再不睦,那也是亲父子,血脉相连,岂是你我外人可比。”易北对离间靖安侯与纯睿国公并不报希望。
“非为离间,咱们把条件摆出来,以纯睿国公之理智,当知如何选择。”易云建议道,他们易家难道就比向家差了吗?不,不仅不差,反而更强,西北一直是易北做主。做多了生意,易云深刻感受到朝堂上的是和她做生意没两样,都是讨价还价,选择对自己利益最大的。
“也可。”易北沉吟半响道:“所以要保证纯睿国公不为外物偏颇,还得想个法子才行。”
“大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吧。
“你看敏儿与纯睿国公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