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很奇怪,于是一齐看向那罗德。有人心想,他不就是个来蹭船的么?怎么临到上船反倒不乐意了。
那罗德头摇得如拨浪鼓,说话那个刻薄:“我方才离的远没看见,你们这群人脸上都有了黑气。我搭了你们的船,这船是一定会翻的!”
沈如是尤其发怒,竟忍不住出口道:“胡扯。人面部青赤黄白黑五种颜色,那是反映的肝心脾肺肾五脏荣枯。每个人的体质都不一样。一群人怎么可能一起冒黑气!再说了,我是个大夫我怎么就看不出来!”
她一说完,旁边人就有点头的,又有人道:“沈大夫那是真正的神医。这小子或者是什么江湖术士的把戏!”
那罗德盯着沈如是看了好几眼,脸上大喜:“对!对对!就是这样,你再发怒一下,让我看看。你这个面相有意思啊,似男似女,似贵似贱。平静的时候看起来寻常,发怒的时候——那真是好相貌啊!”言罢啧啧,就好像在品尝什么美味一样。
沈如是的怒火生生被他吓得一愣。心说天下病症我也见得多了,今儿这是遇到妄想症了?睁大眼睛就开始观察他。言语——有点癫狂。行止——有点混乱。这个应该怎么治呢?曼陀罗可作主方?她居然就这么盯着人考虑起药方了。
旁边看热闹的人都惊呆了。这俩人互相看着兜圈子,就是不像斗蟋蟀,他也像是在斗鸡啊。
这来蹭船的这小子,有点古怪也就算了,大家谁都不认识他。真没想到,这么俊俏温柔的沈大夫,居然也有这么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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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子倒先反应过来,大喝一声:“圣人说,不语怪力乱神。我偏不信你这套,什么黑气白气。你后面是不是还跟了同伙,想对我家做什么!”
罗德这才把目光从沈如意身上收回来,抽出扇子摇晃了几下。正想说什么呢,就听得一阵马蹄响。有两人带了四个随从骑马冲着这边来,还有人喊:“主人家,搭个船!”
大家忍不住都去看罗德了,连李老爷都不意外。
李老爷其实对这个来搭船的少年,很有些想法。与他儿子李公子不同,他当年是见过相术高人的,对此,也不是完全的不相信。而且这样的事情,真是宁可信其有呢。
那几匹马近了,跳下来一个青年一个少年,后面跟着四个随从。衣着打扮都很平常。大家不由得考虑着:他们过来以后,船开不开呢?如果开,出了事儿怎么办。如果不开,怎么和人说理由,说因为有人看见我们有黑气?怎么让人感觉“自己很二”。
罗德却脸色一变,低声对李老爷道:“有贵人来了,命格贵重,风浪不敢侵蚀——咱们可以开船啦。”
沈如是被他这一通神神鬼鬼搞得暴躁,想发作,李老爷似乎还挺信的,竟是真的吩咐下从准备启程了。于是沈如是气哼哼扭过头去。泽泻在她头脑里笑的打滚,怂恿她看看那贵人什么模样,沈如是自己也好奇,回了身子,就看见那几人牵马走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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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最前面的两位,相貌容长脸弯眉毛,小眼睛,目光清湛。说好看,其实不算好看。只不过带有一种读书人又或者什么名门子弟的感觉,显得很有气势。
这二人都是这个模子,一看就是兄弟俩。年龄大的一个二十多岁,气质端雅,不怒自威。年龄小的那一个不过十岁上下,眼光灵活,却板了一张小脸,看上去颇有点好笑。
李老爷也是有见识的,这二位看着,实在不像常人。就带了几分谨慎,走到前面,请这几人上船了。心里却在揣摩,这两个富家子弟,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那两个“富家子弟”,对李老爷的恭敬毫不在意,竟有些“理所当然”的霸道气儿。李公子原本是想喝问一句他们什么来历的,竟反而被那气势所摄,当面说不出话来。
罗德一直在观察这两人的面相,越看,他的面部表情越是震惊,最后简直抖动起来。慌忙低了头。
沈如是也在看这两人面相,当然一个学医的,和一个学术法的,看得角度并不相同。沈如是端详了一下,也看得不太仔细。只觉得前面那位眼眶有些发青,约是肝肾有失调和。后面那一位眼珠里红丝缠着眼白,啧啧,这个上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