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无艳,你先别焦躁,我们先将孩子交到阿晨他们手上,然后我再与你一同去看看情况。”
仓库里,佟天昊躺在大滩血色里,脸色越来越差,莫经年却仍不愿意放他一马,夜晨见莫经年一心想用时间来拖死他,便收起刚刚失去的所有理智,抹干泪三两步奔到佟天昊身边,试图扶起他。
“他虽没伤到动脉,却也是濒临死时,你越动他,他就会死的越快。”
莫经年冷静地劝道。佟天昊确实也没有半分力气去动静,只能微弱地喘息着:“双儿,我死之后,不要去恨莫经年,毕竟,我们之间,只有他才是最爱你的人……”
莫经年听到这话,一声冷哼,也渐渐走到佟天昊的面前,冷讽,“佟天昊,你的本领哪儿去了,难道如今只能用这种不入流的戏码来博取女人的同情?”
这话再次刺激了夜晨,但这次她没有再去厮打,撒泼,而是死寂一般地睁着灰色瞳眸,望着傲世而下的莫经年。
“莫经年,你会知道,这个世上,总有佟天昊能做到,而你做不到的事。”
莫经年摸不准夜晨接下来究竟要做什么,只见她掉转头继而换上异常温情的神情,望着佟天昊,“昊,你有没有后悔爱过我?”
佟天昊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试图去覆她清瘦的双手。再不需要言其他,夜晨便满意地笑了,反覆上他那只血手握紧,转向莫经年,“莫经年,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橙丫头的生父究竟是谁吗?”,
“现在我告诉你,是你,莫经年。”
“你不是要对她下狠手吗,尽管下吧,反正留着你们莫家的血脉也非我所愿。现在我要陪着阿昊去另外一个世界,就只有你还留在这个世上清冷孤单……”
狠话还没说完,莫经年就只见夜晨极速将佟天昊腿上的短匕抽出,狠狠地插进自己的腹中……
“双儿!”
“夜晨!”
……
刚将橙丫头交给颜翼晨便极速赶回的无艳,刚奔进仓库门前便看见夜晨拿着短匕狠狠刺向自己,然后含笑倒在佟天昊的身边。
无艳整个人像被冻僵一般,不知该如何移动。
陪在一旁的黎慕白也惊诧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众人措手不及,莫经年更是万分震惊。
他以为这些年她会恨佟天昊,也相信她是个绝不会轻易言生死的女人,所以才苦苦相逼。现在,她竟然想与他共赴黄泉……
而佟天昊在见到无艳的刹那竟然用尽全力来撑起一丝笑意。
眸光触到那抹笑意,无艳顿时心乱如麻。
她和莫经年都以极速之度奔向那滩血水,可此时的莫经年怎么可能再将夜晨让给别人,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无艳甩至佟天昊身前,自己则抱紧夜晨,两眼通红双手颤抖地按着伤口,后悔万分地骂着她傻。
夜晨只是盯着佟天昊凝笑,丝毫不肯再给莫经年半分注意。
脚步踉跄跌至佟天昊身边的无艳在如此近距离看见他的伤口后不由得惊变了脸色。
然后纸张一般惨白。
更令人惊悸的是挂在嘴角那抹似有似无的笑。
以前的种种画面猛然涌至眼前,无艳开始退怯了,甚至想逃离,刚想起身,却听到夜晨的轻声呼唤。
“无艳,这辈子,我庆幸的只有两件事,一是遇见了阿昊,另一件就是遇见了你。”,“可惜,我们今生只能缘尽于此,不然,我真的想与你说上三天三夜……”
夜晨艰难地吐着淡弱的气息,说话间,无艳的眼泪如雨点一般全都刷刷滴落。
然后,她便看见夜晨握着佟天昊的手死死不肯分开。
再然后,她便像是终于找到了避风港,安详而放心地闭上了双眼。
“双儿!”,“夜晨!”
追悔莫及的撕喊声以及害怕失去的哭裂声顿时充斥了整个仓库。
困兽般绝望地嘶喊后,莫经年便一把抱起夜晨准备起身,可夜晨那双手却紧抓佟天昊不放。而此时,佟天昊在撑出那抹笑意后也陷入昏厥。
虽极不情愿,可莫经年只能差人将佟天昊一并抱起送往医院。
黎慕白带着无艳驱车紧跟其后。
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不知怎么,在佟天昊脱离无艳的视线以后,反反复复,她脑海中就出现这么一句祈祷。
黎慕白载她一直紧紧尾随在莫经年的车后,深色夜光,那条无人问津的马路上一时间拥挤了起来。
昏暗中,无艳梦见自己被人从后面死死掐着脖子,尽管她用尽了力气,却还是毫无办法挣脱这股强大的钳制。然后她又看见夜晨一动不动站在她面前,似怨似哀的眼神像是有话要说。
胸口的空气像是要被抽干,她像是掉进了一个极空荡极幽深的黑洞,那里卷着无比巨大的旋窝。她想求救,她想嘶喊,却是她的四肢却被什么狠狠禁锢住,丝毫不得解脱。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死时,佟天昊似是出现了,再次对她笑了。
那种温度像是初夏时正值盛开的木槿花那般恬然与纯净。
然后梦中的画面恍然从这种温暖闪过,继而出现在她眼前是便是那一片鲜红又鲜红的血泊。佟天昊与夜晨两人生死相依倒在血泊中,那纯白华衣上被染满的血滴像是那一朵朵娇艳的花儿。
佟天昊死了……
夜半时分,无艳猛然从噩梦中惊醒。守在旁边的黎慕白听到惊喊连忙起身拧开灯坐到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