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元年九月乙酉,阿济格等奏报八旗大军经保定至安州,连克十二城,五十六战皆大捷,生擒总兵巢丕昌等人,获牲畜十八万。九月底,阿济格等人班师还朝,可这多尔衮等人却还没有消息。
每每让济兰去探听消息,可结果总是让人失望,没有好消息,却也没有坏消息。
“这几日倒是憔悴了不少了,是哪里不舒服么?”皇太极将发簪取下放到我的面前,扶着我的肩看着镜子里的我,指尖划过我的脸颊,轻声细语道。
我回头看着他漆黑的眸子,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轻声道:“身子到也没不舒服,只是听到一些话,想的多了。”
他眉头微蹙,拉着我在暖阁的炕上坐下,直剌剌的看着我:“朕宠着你是朕的事,那些流言你不必在意,如今你只需为朕生一个阿哥才是。”
听到他的话,我瞬间愣住了,孩子……
我一直不愿去想那个我无缘的孩子,可是为何在这个时候他却在这个时候揭开我的伤口呢?
“怎么了?”皇太极伸手抚上我的面颊,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心疼:“这眼泪触手生凉,日后可不想再见到它。”
“我不过是想起了我那无缘的孩子……若是他还活着,恐怕已经会叫额涅了……”我颔首说着,他的手轻颤,伸手将我搂紧了怀里:
“既然无缘,想他作甚,只要你好好的,日后害怕没人叫你额涅么?”他的语气虽然放的很轻,可我依旧能听出他语气中的颤抖,我的心疼到窒息,那是我身体里的一部分啊,是我的孩子,我如何会不疼……
冬十月癸酉,一夜起来瓦上便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霜,为此屋内便早早的生起了炭火。
“主子,主子……”济兰慌慌张张的喊着,却在迈步进屋时,看到屋内的我与娜木钟,连忙垂首行礼。我看着济兰,愠怒道:
“这样莽撞像什么样子,说吧,什么事?”
“皇上差人传来话说,今儿个皇上会在翔凤楼设宴款待回京的大军,吩咐宸妃娘娘晚上一同前往。”济兰蹲身,恭恭敬敬的说道。
我心下一惊,今儿个大军回京,也就是多尔衮回来了,我抑制住心中的欣喜,就爱那个济兰打发了出去。娜木钟笑吟吟的看着我,道:
“虽然早已知道皇上宠着妹妹,可如今看着着实让人羡慕不已。若是妹妹可以忘记前事,与皇上成就一段美好姻缘,也算得上是一段佳话啊。”
我对上娜木钟含笑的眼眸,冷笑一声:“姐姐这话当真是好笑,妹妹不记得前事时,你偏要我记得,如今我记得了却又说那番话,姐姐的心思,妹妹是越来越猜不透了。”
“这世上最难猜,可不是人心二字,而是人心。妹妹就先打扮着,姐姐就不耽误你了。”娜木钟笑着起身,朝我微微施礼离开了关雎宫,见她走后,济兰才进到屋子里收拾着娜木钟的茶碗,看着低头沉思的我低声道:
“主子,睿王爷曾说这贵妃娘娘并非善类,主子日后还是防着她些吧。”
我侧眸看着济兰,浅浅一笑缓缓道:“我也知她非善类,可你知道么?跟一个明知她是坏人的人联手,比跟自己讨厌恨之入骨的人联手要好多了,至少你知道她到底要什么。”
济兰疑惑的看着我,有些不明其意,随即收拾好东西便退出了屋子。我的手指轻抚过杯沿,看着茶碗里静止的茶水,再次陷入了沉思。
娜木钟……
不过才十月而已,院中的梅花便已经开了,前头的翔凤楼上却是热闹非凡。院中的梅花如今已有含苞之势,想过不了多久便会傲雪绽放了,哈达齐为我披上斗篷:“主子,这外头冷,进屋去吧。”
我侧眸看着哈达齐,轻声道:“我想要个手套,昨儿个让苏墨儿给我描花样了,反正现在没事,你去苏墨儿那儿把花样拿回来照着给我做个手套吧。”
哈达齐看着我,应了一声,福身行礼便出了门。见哈达齐走远了,济兰才走近我的身边,我看着她轻声道:“你去翔凤楼瞧瞧,看看这睿王爷是否安好,只需一眼便回来告诉我。”
济兰听话的应声,正欲离去时,却看到院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白色的斗篷拉长了他修长挺拔的身姿。夜色中,透过清冷的烛光,他的模样若隐若现,分外不真实。
“我一切安好,不曾受一处创伤,可我已经浑身是伤,就连这战场上的刀剑都不忍伤我。”他轻声说道,这话听在我的耳朵里,不禁让我有些心疼,更多的却是无奈。
“不要这样说……”我轻声道,济兰识相的退到院外,只留下我跟多尔衮两个人站在院中,他迈步上前,将我牢牢地拥进怀里抱着。
“我脑子想的全是你,我知你担忧我受伤,所以我每每都会想好万全之策才行事。”他附在我耳边呢喃着,我轻声应道,心中满是安慰。
然而,我突然想起今晚是皇太极在翔凤楼宴请班师回朝的贝勒亲王们,他是如何过来的,我连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背对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