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元曼薇因为额首痛到不能说话之时,处在两旁伺候的婢女便忙着去叫冯氏。
今日,娘家来了人,乃是冯氏的亲侄女,冯茵,听闻了元曼薇受伤一时,特意赶来探望的。
“难为茵儿你还特意跑过来一趟,薇儿这孩子,性子便是太冲,也是我管教不当……”
不等冯氏说完,冯茵便握住了她的双手,柔声道:“姨母莫要将罪过都揽在自己的身上,茵儿在冯府便已经老祖宗说过了,此事归根结底,都是那个元菁晚惹起的,不若然,表妹也不会受了那么重的伤。”
冯茵乃是个及其聪慧而且懂得揣度人心的女子,今年也不过十六岁,却是凭借着一张巧嘴和稳妥的办事效率,深地冯府上下的疼爱。
不若然,冯氏一族便不会派冯茵来探望元曼薇了。
一提及元菁晚,冯氏原本满是笑意的脸,顿时便如冰封万丈般,不过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还是很快便恢复了自然。
只是眸底,有显而易见的晦色,“若是薇儿也能像茵儿你这般地乖巧懂事,我便也不必如此担心了。”
说完这句话,冯氏便想起了自己最为疼爱的二女儿元芷瑶。
她在暗中动用了那么多的力量,都无法将元芷瑶救出来,元芷瑶从小到大便被她捧在手心里长大,何时吃过半点儿苦?
而今,她被关在大理寺的天牢中,定然受尽了苦头!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冯氏便觉得心如刀割!
通过观察冯氏的面色,冯茵便能看出,她这是想起了自己那个身处牢狱的二女儿了。
也难怪,那个即便尚未及笄,便因为才华横溢,美貌动人而被誉为南周第一美人儿的元芷瑶,就这么被莫名其妙地冠上杀人的名头,而被投入天牢。
日后,若是能出来,怕是都没人再敢要了吧?
冯茵的眸底,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旋即便又扬起了温和无害的笑意,安抚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在此期间,姨母定然要好生地保住身子。”
自然是会好起来的,不论她的二女儿一事,是否与元菁晚有关,单只是,元菁晚害得她的三女儿毁容一事,她定然要让元菁晚死无葬身之地!
两人正在说话之际,便有婢女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跪下回禀:“夫人,三小姐醒过来了。”
冯氏带着冯茵还没走到东厢房,便听到那头传来了‘乒乒乓乓’的碎裂声响,还伴着一声声的惨叫与尖叫。
单只是听这声音,冯氏便能猜到发生了何时,赶忙加快了步伐赶过去。
还没来得及跨进房内,便有一只杯盏猛地向她这厢砸了过来。
“姨母小心!”
幸而,身后还紧随着冯茵,她及时地反应过来,拉了冯氏一把,那只杯盏便与她擦肩而过,砸落在地上,碎成了一片。
而房内更是乱到不行,才醒转过来的元曼薇,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披头散发,连衣裳都未穿好。
一面嘶叫着,一面抓着什么东西,就往那些想要控制住她的婢女身上砸东西。
地上已不知碎了多少瓶瓶罐罐,满目狼藉。
“薇儿,够了!”
原本,冯氏便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她最初的计划而感到不悦,现下,元曼薇一醒来又开始发疯。
这让冯氏本就烦躁的心情,愈加如火上浇油,在看到元曼薇还想砸东西之时,厉声呵斥道。
明显被这一声厉斥给吓到了,恰好拿起一只花瓶要往下砸的元曼薇,顿时僵住了动作。
回过首来,便瞧见自己的母亲就站在门口,此时此刻正用一种恼怒非常的目光看着她。
没有一丝的怜爱,只是愤怒与……失望。
她都已经变成这副鬼样子了,她的母亲,竟然会露出这样的目光来!
这让元曼薇觉得,心口被无数把刀给剖开,比她额首上的伤还要疼上数百倍!
“你们都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手能触碰到什么,元曼薇便砸什么,甚至比方才还要来得激动。
而跟在冯氏身后的冯茵,则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房内的情景,在看到地上有零星的铜镜碎片,又看到元曼薇额首上的那道丑陋伤疤时,她便大致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几步越过冯氏,出声道:“三表妹你冷静一些,你额首上的伤疤只是暂时的,只是大夫为了缝合你的伤口,而暂时以针线缝合上去,待到伤口愈合,将针线拆除了之后,你便又能恢复从前的花容月貌了。”
听到这番话,元曼薇砸东西的动作一滞,犹豫了一下,但旋即她便反应了过来,“你骗我!这道疤那么深,不会好了,永远也不会好了!”
只要一想到,日后她会顶着这道丑陋的伤疤过日子,元曼薇便觉得,还不如死了干脆!
“三表妹,我今日前来辅国公府,便是收到了姨母的书信,奉了老祖宗之命,来治疗你额首上的伤疤的,你不信我,难道连姨母也不肯相信吗?”
闻言,元曼薇的眼眶有滚烫的泪水涌出,干裂的唇瓣上下动着:“老祖宗?你……你真的能除掉我头上的伤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