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穿着霓裳舞衣,手中拿着五彩孔雀羽扇子,脚步轻盈如云中漫步,仪态妖娆多姿,她本就美貌,如此扭着柳腰更是风韵动人,说不出的风流绰约。
一颦一笑,举手投足,宛如牡丹盛开,眼中含情,笑容绽放,所有的繁华和妖娆全部聚集在她一人的身上。
舞衣飞动,宛如天边流彩,使得人瞧得眼花缭乱。
北唐瑾端着宫女奉上的茶水,慢慢瞧着。
皇后已近四十,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可是,瞧着她这身段,这容貌,仿佛二八年华的少女,肌肤依旧细腻如雪,时光的流逝未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皇后的笑容除了妩媚还有几分活泼可爱,这便是更动人心魄的地方,一个身处高位的人能总是保持一颗干净的心,这太不易了。
方才本是个结尾,此时乐声停息,舞已跳完,舞女和乐师们皆退了出去,皇后也去更换衣裳。
偌大的忘忧宫倏然安静起来,皇帝早就屏退了左右,只有他们两人。
她和皇帝。
皇帝的神色很平静,用银质小勺一勺一勺舀着炉灰,他手中拿着的是一件岁寒三友的掐丝珐琅手炉,那手炉是皇后经常用的,北唐瑾曾见过。
皇帝平静的神色用颇有几分专注,仿佛这世上只有舀炉灰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几乎忘了北唐瑾的存在。
将整个手炉中的炉灰舀干净,皇帝又用木炭夹子一块儿一块儿将烧的极为旺的木炭夹了进去。他的动作十分娴熟,一点儿灰都没有落身上,可见,做这件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本是宫女做的事情,可是皇帝却躬亲而为,只是因为这手炉是皇后的,可见,这位皇帝陛下对皇后的情意多么深厚。
看到这里,北唐瑾已经垂眸,皇后是幸运的,纵然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可是却独宠她一人,宠爱到了为其做这种添炭火的小事,这简直是连皇帝的尊严都放下了。
或者,在皇后的面前,皇帝从未将自己看成一名皇帝吧,而是一名女子的夫君,他所做的,不过是出于对妻子的关怀体贴罢了。
盖上手炉的盖子,皇帝将手炉捧在手心,才将目光移到北唐瑾的身上。
皇帝的样貌极为俊美,浑身带着君王睥睨天下的霸气,只是此时,敛去了几分的锋利,面色颇为柔和,甚至是带着几分的慈爱。
“玉容来的时候,永昌可是在下棋?”皇帝往后靠了靠,手中摆弄着茶具,极为漫不经心的声音。
北唐瑾恭敬道:“公主近日的确是迷上了下棋。”
皇帝点点头,微微一笑,神色越发慈爱起来,许是想到永昌公主的原因,又道:“又是同那北冥国的二皇子吧?永昌仿佛很喜欢此人,只是朕问起的时候,她却不同朕说,玉容,你同永昌走得近,你同朕说说,永昌对这北冥国二皇子是怎么个意思呢?”
方才公主刚刚试探了一番,未果。
她自然是不会告知皇帝的,自然她也不能说谎,因而,道:“二殿下文武双全,加之颇通诗文词曲,公主对其十分欣赏。”
永昌公主的确是十分欣赏梅宁轩,她说的是实话。
虽然她避开了永昌公主心慕梅宁轩这一层。
“朕记起来了,玉容同梅宁轩是师兄妹吧!瞧瞧朕竟是忘了,既然如此,玉容应当很了解此人了?”毕竟是师出一人,一起相处,自然互相了解。
北唐瑾摇摇头,道:“按照常理讲玉容定是很了解这位二殿下,然而,实际却非如此,师傅脾气十分古怪,我们只知道有彼此的存在却是从不在一处练功,因此,直到前些日子,玉容才初次同二殿下见面,因而,玉容并不甚了解此人。”
皇帝了然得点点头,笑道:“果真传言不虚,静箴大师真是个奇怪的人呢!那么,玉容觉得梅宁轩此人如何呢?”
北唐瑾道:“此人温文尔雅,看上去极为和顺,然而,玉容觉得,既然北冥国皇帝如此看重他,加之师傅收了他做徒弟,想必此人一定不简单。”
皇帝点点头,笑道:“嗯,玉容倒是一点儿也不偏帮。”
北唐瑾道:“玉容只是说实话。”
两人说话间,皇后已经重新换了一件家常的服饰,大红色石榴裙,头上简单插着一只凤头钗,却显得极为端庄高贵。
她朝着北唐瑾笑了笑,道:“玉容久等了,方才你们聊了什么?”
北唐瑾起身要为皇后行礼,皇后却朝着她摆手,北唐瑾半蹲的身子便直了起来。
“ 正谈玉容的师兄。”皇帝朝着皇后笑了笑,将手炉放到皇后的手中,皇后很自然得接过,仿佛理所当然一般,并没觉得皇帝为她加炭火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若是换做其他的妃子,恐怕要受宠若惊了。
“玉容的师兄?”皇后有些不解得望向北唐瑾。
北唐瑾恭敬道:“就是来谈盟约的北冥国二皇子。”
“哦……是叫梅宁轩的吧?倒是个不错的人物,瞧着让人舒服,样貌极好,我第一次见他,还想着是哪里来的仙人呢!”皇后听闻点点头,一阵称赞。
皇帝笑道:“这个人配永昌倒是极好,可惜北冥国太过远了,你舍得咱们女儿么?”
皇后眉梢一挑,神色有些异样,道:“那就看永昌的意思了,若是她自个儿觉着好,我们也不能阻拦。”
北唐瑾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动容。
自古公主多么尊贵都是皇家政治的牺牲品,然而,永昌公主却是个例外,她太幸运,有一双父母将她捧在手心上,不舍得她一丝一毫的损伤。
这才是真心的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