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蓦妈唠唠叨叨给伶俐洗头洗澡,周蓦自个拎了一小瓶水和两块冰西瓜去了地里。老爸刚好渴得不行,直夸妮子贴心,把周蓦臊得脸都红透了。老爸老妈就是总看着她乖巧的一面,而对她的好吃懒做倔强乖戾选择视而不见无限包容。周蓦在另一块地蹲着也拔起草来,老爸赶她回去,她也不听。
“太阳这么大,你也没戴帽子,还是回吧,等会把你晒黑了,去学校你同学笑你。”周蓦爸从满是泥印汗渍的手巾上找到一小块干净的边边擦了擦嘴,好脾气地劝着不听话的妮子。“就这两块了,明早再来拔拔就好了。你还是回去帮你妈看着伶俐吧,那妮子贪玩得狠,一转眼就跑不见了,你妈一个人找她都找不过来。”
“我没事。晒黑了正好表明我参加社会实践了啊,要不然每次实践报告答辩都被老师批不真实。”周蓦头也不抬,学着老爸双手齐下,但却不能将草的根尽数拔去,很多都拔断了。她也懒得再像老爸那样拿手指去抠草根,这不是很明显的自残么,老爸皮糙肉厚的不怕,她可无法这么敬业。
哼哧哼哧拔了有半小时,周蓦已经是汗如雨下,眼睛都迷得睁不开了,她短袖的两只袖子也早已经被她拿脸蹭得面目全非。
“听话,回去。一会你晒病了,学生哪受得了这泥巴活。”老爸喊住干活越来越慢哼哧越来越大的妮子,“有那孝心,你就好好给我念书,争取找个好工作,你这辈子不再像老爸这样受累,就是对老爸最好的孝心了。这不是你干的活,别逞能啊。快回吧。”
“……”周蓦缓缓直起腰,大大喘了一口气,“唉,不行了,老了,才弯一会腰,就酸的很了。老爸,你天天弯腰,怎么就受得了啊?”
“胡说什么,小小年纪,老啊老啊的。你爸我六十了都还不服老呢,你倒先叫唤起来了。”周蓦爸轻轻呵斥着说话不着调的妮子,依旧单腿跪在地上一手撑在腿上,一手不急不缓地一根一根地拔着草。
“就是说啊,你怎么会老呢,老爸是最帅的老爸。你今年五十七吧,哪里有六十。怎么你们都爱将自己的年龄说大一两岁,老妈也是。你们就盼着老一些是吧,嘿嘿,那样我就长得快一些。”周蓦歇了一会,这时来了一阵小风,把她爽得只冒泡。汗干了一些,她蹲下来继续和葱郁茂盛的杂草作斗争。
“俺们一辈子摸田泥的都兴虚岁,这样日子才好过,一混一年。不像你们小年轻,都爱别人说你们年纪小。”周蓦爸笑呵呵地打开了话匣子,“五九年过粮食关那会,小孩子都巴不得自己多长个几岁,好多挣公分多分一口饭吃。你爸那时年纪小,也晓得帮你奶捡破烂了。那时可真苦啊,累死累活一天,就一碗米汤,我是小孩没干活还没有。你奶不舍得吃留给我,我又不舍得吃,将米汤喝了,把碗底一酒盅稠的留给你奶,不然她没力气挣公分,我们娘两个都得饿死。现在社会多好啊,种田不交公粮还补助,到哪里去找这么好的事?所以,田地荒着也是荒着,俺们能种多少是多少,再不咋滴每年自己够吃还能卖些给国家,不然你们这些不种田的工作人都从哪里找吃的?……”
爷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多数是周蓦爸在回忆陈年旧事,然后忆苦思甜,给周蓦做思想教育。周蓦就哼哼唧唧地应着,偶尔也发表一下自己的一些大逆不道享乐主义的看法,惹得老爸将话题越扯越远,最后就谈到了麦熙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