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遐从书桌上拿起一封信塞到他的怀里,然后,掏出一把锁,打开书桌最下面的那个柜子,拍了拍尘封的灰尘,尘封多年的纸张都黏在了一起,不容易打开,柯遐用食指和拇指用力地一捻,把紧贴在一起的纸张打开,弹了弹泛黄褶皱的纸,上面赫然写着卖身契三个大字。
柯遐看着契约,对挽覃说道:“我都快忘了你还有卖身契的存在,但是,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了。”话音刚落,柯遐大手一挥,当着挽覃的面把他的卖身契撕成了雪花般的碎片,泛黄的纸片支离破碎地躺在地上,柯遐一字一句,认真地对挽覃说道:“从此以后,我和你再也不是主仆,你是自由的人。我以主子身份命令你做最后一件事,待我走后,带着你的妹妹离开京城,随便你们去哪里,记住,这是命令!”
挽覃平静的看着柯遐把他的卖身契撕成了碎片,内敛的性格让他的表情没有太大的惊喜,但是他紧握的手,噙泪的眼出卖了他激动的心情。他知道,柯遐要去做他自己的事,他要在走之前,把所有人都安顿好。
“主子,你永远都是我的主子。”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柯遐,揣着怀里还带着余温的信在夜色中向皇宫走去。
他要把这封信去送给柯遐的表姐,安陵皇后。
柯遐看着挽覃的身影在夜色中越来越暗,直到完全淹没在了黑夜里,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他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他本不想搅这趟浑水,皇权什么的,太累人。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商朔始终都无法对他放心,想必他和安陵皇后的关系商朔也该知道了吧。呵,最后还是连累了表姐啊。
明天一搏,赢了,他纵情山水,了无牵挂。输了,成为皇权宝座的一堆枯骨。
挽覃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潜进皇宫,把信封交给挽穹,挽穹点点头,来不及对哥哥说些体己话,急急忙忙地叫醒睡梦中的安陵皇后,把信奉递给她。
安陵晗起身,今晚商朔不在她这里过夜,但是隔墙有耳,她还是很小心地屏退了所有的宫人,拉上帷帐,打开信奉仔细地看了起来。许久,安陵一抚额头,叹息一声。柯遐从小就很早熟,什么事他都自己的打算,从不去找大人一个人把事情都漂亮得解决了。
但是现在,他竟然能拔开铭心剑这么大的事都没有告诉家人,直到这最后一刻才向她坦白,柯遐,我到底该怎么帮你?一个是我的夫君,一个是我的表弟,你们两个不管哪个当帝王,我都是皇亲国戚,可是你们相争,让家人怎么办?
她一直以为没有人会把得开铭心剑,那只是创始皇帝随意杜撰的而已,可是没想到,竟然有一天成真了。活生生地发生在了她的身边。
安陵晗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不可否认,商朔是个很有野心也很有才华的君主,他把铭心国治理得蒸蒸日上,她和商朔是少年夫妻,在同一天,商朔君临天下,她在旁母仪天下。他负责权倾天下,她掩袖笑靥如花。而柯遐,年少成名,闻名遐迩,他日问鼎中原,必定也会是一位圣明的帝王,但是皇位只有一个,商氏皇朝统治铭心国数百年,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传说轻易交出手中的权利?
窗外夜凉如水,寒意入骨,安陵晗坐在宽大的凤床上,珍贵的妃子绣锦被随意地散落在地上,明黄的帷帐掩住了床内的风景,安陵晗丹红的指甲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信封,她究竟该帮谁?
在同一晚,凤老爹率领着魔教一半的人马披星戴月策马狂奔,柯遐独坐在书房里,轻轻地玩弄着手中的湘竹扇,安陵晗在寝宫抚额愁思,攥着手中的信奉彻夜难眠,商朔在御书房,静静地批改着奏折,好像什么都发生一样,凤卿华安详地呆在黑暗的牢房中,她知道,柯遐会来的,他会带她离开这里,沉重的铁链捆得她的手臂发麻生疼,但是她依旧微微地笑着,柯遐,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