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举起袖子挡住强烈的气流,他回头一看,发现所有的火把都被强烈的风吹灭,而刚刚还跪满广场的人,现在就像割韭菜一样一茬一茬地倒了下去,氤氲的鲜血像罪恶的蛇一样缓缓地从人群下面游了出来,蔓延了整座广场,越来越浓的血腥气笼罩了整座皇宫,远远望去,像是有一层血色的云在飘荡。
祭司抬头看了一眼柯遐,发现他额间上仙的印记一闪一闪,时而变黑时而恢复,他心里非常清楚这是堕仙的前兆,可是,为什么,柯遐那么强大的存在,为什么也会有一天堕仙?祭司看到柯遐眉间的黑影不稳定,晃来晃去,他脑子里次啦一声,突然想到,在数万年前,夺魂阵里,柯遐同魔界鬼界的王同归于尽。
祭司心里艰难地猜测到,原本魔王和鬼王可能不会魂飞魄散,但是他们把最后一点魔性注入了柯遐的魂魄,给他生生世世种下心魔的种子,虽然平时没有什么影响,但是一旦他的心出现裂痕,就会无限倍地被扩大。
祭司猛地一拉狐王,说道:“快,赶紧去劝柯遐,他不能堕仙成魔啊!”狐王还有些懵懵懂懂地,刚才被强大的气流震得脑袋有些晕乎乎的,问道:“为什么要去制止啊?瑕儿如今恢复了上仙的神力,迟早要回到天庭的,但是如果他堕仙成魔的话就变成和我一样了是妖魔界的人物了,岂不更好?”
祭司拍拍狐王的脑袋,说道:“老兄弟。清醒点,柯遐是上仙,在天道上明确记载的上仙,一旦他堕仙成魔。就会受到天道的惩罚,天道的惩罚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但是一旦来了就无人能阻啊!被困阿鼻地狱至少还留着魂魄,有希望越狱。但是受到天道的惩罚就永世不得翻身了!”
狐王一个激灵,差点忘记了,柯遐是天道上有记载的上仙,一旦堕仙成魔就违背了天道,至今为止,没有人可以逃过天道的惩罚。祭司继续说道:“一旦柯遐堕仙,你让天下怎么看他,你让他今后如何出现在世人眼前?就算不为柯遐想想,你也得为自己考虑考虑。柯遐在我们面前堕仙。我们不阻止。将来天庭知道了,定会把这笔帐记到我们头上,纵然你是狐族的王。你可以抵挡得了整个天庭的攻击吗?你想把狐族陷入水深火热之地中吗?”
狐王一听急了,立刻飞身上前。运气全身的灵力凝聚在双手上,死死地抱住柯遐的腰,说道:“瑕儿,你要想清楚了,你一旦堕仙,就什么都没了!”
柯遐的瞳孔讳莫如深,转身双身一眯,狐王只感到自己的双臂好像被赤红的铁水浇过一样疼,但是他咬紧要管始终不松手,毫无形象地挂在柯遐身上大声吼道:“瑕儿,没有过不去的坎,你要清醒点!”
狐王刚说完这句话,就感到双手像是被一根根牛毛针扎进去一样疼,痛得连神经都麻木了,柯遐沉着双眸,仰天大笑一声,他的白发瞬间长长到脚踝,十指的指甲锋利地刺出来,眉宇间金光一散,金色的上仙印记变成了比黑夜更浓的颜色,他的嘴角,流出一线血丝。
狐王被消散的金光一烫,好像被人用一根指头顶着脑门远远地甩了出去,在手臂上留下了一个烫伤的疤痕。
祭司赶紧扶起倒下的狐王,刚弯腰就感到一股憾天动力的力量扑面而来,像是要把一切有心脏的生灵都毁灭一般,他们的心脏就像被一根滚烫滚烫的钢丝绞住,而且钢丝还在不停地绞紧,勒得他们恨不得自断经脉。
祭司憋着一口气,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原本黑色的天空在中央冲出一道金光直冲云霄,扭曲的云聚集在皇宫的上空,风云色变,草木哀悼。这就是堕仙的力量,让所有但凡有一丝良知的生灵都感到彻头彻尾的疼痛,痛得椎心泣血,痛得对世界绝望,对人间充满仇恨,痛得风云色变,质问天道。
祭司的心在痛得麻木后又感到拔凉拔凉的,他和狐王千方百计劝解柯遐,可是最终还是堕仙了,他看不清的命运,终于发生了。三世成魔意成怨,相逢已是山河变。
终于在那天,应哂昔卧薪尝胆,逼宫夺权,山河变了主人。终于在那天,凤卿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金丹,千辛万苦地给柯遐送去。终于在那天,冰封八年的柯遐醒来了,他张开眼,再次看到了这个世界。终于在那天,祭司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为妖为人后的柯遐,堕仙成魔,历经三世,思念成怨。
狐王擦了擦嘴边的血迹,唾了一口说道:“妈的,老子竟然呕血了,千万不能给其他人知道,这太他娘的丢脸了。”他用袖子胡乱地擦了一下,余光看到柯遐,堕仙以后的柯遐,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额间黑色的堕仙印记是那么明显,他就那样地站着,散发着悲伤的气氛,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个人,要独自面对所有的悲哀。
狐王久久地凝视着这个曾经当了他四百年儿子的堕仙,心里的滋味,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谁曾想到,那个傻傻的只会给狐王当帽子的柯遐,有一天会拥有惊天动地的力量,谁曾想到,那个笨到逃跑都不会的小狐狸,有一天会重新归来,又有谁曾想到,曾经的天地共主,至高无上的仙尊,有一天,竟也会堕仙。
应哂昔和霍寻安早就离开了皇宫,躲过了一劫,那时所有在皇宫里的人,无论是御林军还是叛军,统统都被搅成了肉泥,尸横遍野。强大的怨气久久萦绕在皇宫的上空,堕仙散发出强大的力量惊动了天庭,当天庭派人来调查的时候,只得到了一个结果,来不及了,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当柯遐看到天庭派来调查的人是他的熟人——当斩杀他的四个仙家弟子,双眼一眯,狐王立刻领悟到他要干什么,在柯遐之前一剑杀了这四位弟子,如果要与天庭作对,那一切就让他承担吧,他的儿子已经丧失了爱人,丧失了上仙的身份,他不能再失去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