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给我五百万,今晚七点送到我家,如果敢迟到一分钟,我就从顶楼跳下去,看你怎么向海澈交待?”常霏给自己留了一个小时的余地,如果七点整安斯晨还不送钱过来,她就豁出脸皮找海剑青帮忙。
其实常妍的主意不错,最好的办法就是报警,对方摆明了设圈套给常君平钻,可袁晓玫担心常铭的安全,不愿意报警,常霏又怎么敢自作主张。万一出了什么事,她怎么担当得起。
好容易捱到晚上,18:30,安斯晨掐着时间打电话过来,嘶哑着嗓子,开口就是一连串恶毒的话:“贱货,三八,去死吧,等你死了,别说五百万,就算十个五百万我也让人烧给你,你就等着收钱吧……”
常霏被骂得狗血喷头,可她有求于人,只得厚着脸皮开口:“Dean,我遇上麻烦了,被人逼债,我弟弟也被抓走了!”
“关我什么事!你TM缺钱花,为什么不去Mai身赚钱?”安斯晨喘着粗气,接过一瓶矿泉水一饮而尽,添了添嘴唇,继续开骂:“别说我没有那么多钱,就算有,我也不借给你。有本事你现在就去找海澈告状,你要能联系上他,我叫你姑奶奶。”
常霏大吃一惊,问道:“他怎么啦?出了什么事?”
安斯晨愤愤地说道:“你不是跟他分手了吗?他出不出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Dean……”常霏委屈地说道:“你说我犯贱也好,骂我心狠也罢,可是有件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希望他过得好,希望他幸福安康,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决不多活一天。”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才传来安斯晨咬牙切齿的声音:“那个傻子涉嫌恐吓、绑架、轮jian、杀人,被抓起来了,温春宜的女人指证他是幕后主使,如果罪名成立,就算不坐穿牢底,等到放出来头发胡子都白了……”
仿佛平地起雷,常霏脑子里轰地一声,只觉眼前金星乱冒,一颗心又慌又乱,泪水如断线珠子一样不停往下掉。安斯晨听到了哭泣的声音,心里狂燥得要命,哪耐烦哄:“他还没死呢,你哭什么哭?我很忙,别来烦我,就这样!”
“等等,别挂电话……”常霏强忍悲痛,将话飞快说完:“我急需五百万,如果你不借给我,我只能打电话给Ice,让她给我收尸!”
“你他妈还是人吗?他为了你,把自己搭进去了,你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就想着钱。你他妈是不是几辈子没看过钱,这辈子就钻钱眼里去了?”安斯晨气得脸红脖子粗,大声吼骂:“你的心怎么那么狠,我真想挖出来看看究竟是什么做的?”
“不是我狠心,而是我根本帮不上忙。”常霏心里焦急得不行,海澈性子持拗,性情偏激,心中却有底线,不可能指使人轮jian与杀人,但恐吓和绑架却真有可能:“Dean,你有没有去找你姑夫和姑妈,还有你爸,他们有何打算?”
安斯晨沉默了,也不知是预谋还是巧合,海剑青去了国外洽谈一笔重要的生意,短时间回不来,而他父亲安瑾然跟他打起官腔,什么法律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什么年轻人不要冲动,不要妨碍司法公正,废话说了一大筐,就是不肯出力。
安斯晨忽然觉得特没意思,他们这些阔少横行霸道,拽得不可一世,其实离开父母,离开家族,TMD就什么都不是,小虾米都能欺上门来:“你他妈也太狠了,一开口就要五百万,说的好听是借,可你还得起吗?”
“说实话,我还不起!”常霏老老实实地说道:“你骂得我体无完肤,我忍你很久了,不找你出血,找谁出血?”
安斯晨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沙哑,带着说不出来的感伤:“你可以不忍的,为何要忍?”忍字头上一把刀,“忍”字拆开来是“刃在心上”,意思就是一把刀架在心头之上的意思。
常霏反问了一句:“你可以不骂的,为何而骂?”骂人不仅是个技术活,还是个体力活,安斯晨一个春风得意的公子哥,有必要象个泼妇似的见她一次骂一次吗?
安斯晨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Ice最近还好吗?她以后有何打算?”
常霏不由得一愣,水云洁昨天才告诉她,打算和叶子谦正式交往,今天安斯晨就说了这一番话,是试探还是有所察觉?难道水云洁已经把她的决定告诉了安斯晨?
她正在犹豫要不要说实话,安斯晨已经不耐烦起来:“死了没有?没死就回答我的问题。”
常霏急得额头上冒汗,她并不擅长撒谎,骗谁也不想骗真心对她好的朋友。的确,安斯晨嘴巴很毒,但人不坏。这世上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心里有数。
安斯晨又等了大约半分钟,丢出一个很少有人能抵抗的诱惹:“Ivy,你没有能力偿还,我本来是不想借的,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把Ice的一举一动都告诉我,包括她跟什么人来往,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我就把这五百万白送给你,一分钱都不要你还,你弟弟的事情我也帮你摆平,保证将他一根头发都不少的救出来。”
“不,我不能……”常霏一句话还没说完,安斯晨已经翻脸,发出数声冷笑:“你急需五百万是吧?急需救命是吧?很好,很好……”连说两个很好之后,果断掐断了电话。
常霏伸手抚着额头,感到头痛不已。
安斯晨将手机狠狠砸在地上,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要不是他现在分.身乏术,早就赶去教训叶子谦了。
19点整,钱还没有送来,袁晓玫急得团团转,催常霏打电话给安斯晨,却怎么也打不通。常霏握着手机,心急如焚,常妍还在边上冷言冷语:“妈,刚才的电话你也听到了,你养了只白眼狼,白养了她二十多年,胳膊肘儿往外拐,我们别指望她了,还是报警吧!”
“妈,我们再等等,我不相信Dean会见死不救,他那个人脾气很坏,可人很好。”如果是别人,在性命交关时,常霏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出出卖水云洁的事来,但这人是安斯晨,不说十分了解,至少也了解八分,她不相信安斯晨会如此绝情。
袁晓玫左边站着二女儿,右边站着大女儿,被她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一个头两个大。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让常霏忍让,可是现在,她讨好常霏都来不及,干脆两不相帮。
常妍自然明白老妈想要和稀泥的心思,越发生气,继续抢白:“不是那样是哪样?又不要你杀人放火,只要动动嘴皮子,五百万就到手了,常铭也有救了,可你偏偏不愿意。你是故意的吧?你表面感恩,其实暗中怀恨,所以才会见死不救,任由常铭被人宰割!”
袁晓玫终于忍不住了,她本来就忧心如焚,听了这一番话,哭得好不伤心,一边哭,一边说:“妍妍,别说了,我相信常霏不是那样的人,她不会这样对我们,也不会扔下常铭不管的。”
常霏心情本来就难受,再听到这一声声催人泪下的哭诉,好象自己有多罪孽深重似的,实在不想再听下去,抓起包包,准备去找安斯晨。
常妍眼捷手快,一把拖住她的胳膊,尖叫道:“你想去哪儿?你不会是打算不顾我们一家老小死活,自个儿脚底抹油吧?”
常霏被她说得火起,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子,她扬起手,扇了常妍一个响亮的耳光。
常妍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袁晓玫张了张嘴,终究将斥责的话吞回肚里。常君平坐在地上,那恶狠狠的目光仿佛要吃人似的。
“你打我?你竟敢打我?你有什么资格打我?”常妍可不是肯吃亏的主,反应过来后,合身扑了过去和常霏扭打。
袁晓玫慌忙劝架,半拉半扯中,常霏挨了一个巴掌,两姐妹扯平。站在母亲的立场,她这次倒是做到了不偏不倚。
常霏脸上火辣辣地疼,冷冷地说道:“我是你姐,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笑死人了,你是我姐?”常妍不听袁晓玫的哄劝,跳脚叫嚣:“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你这么厚的,我在外人面前叫你一声姐,那是迫不得已,不代表我就承认了。”
其实除了常铭承认,他们三个都把她当成了外人,没事的时候恨不得她永远不曾出现,有事的时候第一个就想起她,常霏心里说不出的悲凉。她这样安慰自己,总归是她欠了常家的,就当作是还债好了,这次还清,以后两不相欠。
正吵得热闹,讨债的人提前上门了,当拍门声和叫喊声传来,常妍吓得连连尖叫,袁晓玫脸若死灰,常君平弹跳而起,象头穷途未路的困兽,在客厅里团团转。
外面的人使劲踢门,哄乱了一阵子,一个噪门极大的声音叱道:“常君平,你TMD还不快点开门,敢玩花样,老子立刻让人把你儿子的眼睛挖出来!”
防盗门一打开,五个男子一涌而入,一个个袒 Xiong 露背,身上大面积的龙虎纹身,头发要么极短,光头示人,要么极长,染成各种颜色,一看就不是善类。为首的光头名叫胡光明,道上的人都尊称一声光哥,在附近一带臭名远扬。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他的得力助手小丁,一个满头黄毛、左耳戴了一枚银质耳钉的年轻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