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霏拎着两只满满当当的马甲袋,脚步有些沉重。刚才她说得斩钉截铁,表现得一点也不在意,可实际上,她还是在意了。一直以来对她不闻不问的亲妈经过提醒,终于记起了做母亲的责任,常霏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哭。
她对袁晓琪谈不上什么亲情,也谈不上痛恨,可同样是女儿,一个弃之如敝履,另一个珍爱如至宝,说不妒忌是假的,说完全没有恨也是假的。袁晓玫说的那些理由她都能理解,也能体谅,可终究意难平。
“我来拿吧!”一双修长白皙的手忽然从边上伸出,接过那两只马甲袋。常霏抬起头来,看到那个瘦削孤单的身影,整个人呆若木鸡。
清晨阳光明媚,海澈穿着白衬衣黑西裤,站在晨风中,清寒料峭,平静的脸上略带笑容,依然那么俊雅清秀,似乎一点都没变,然而,一双眼睛古井无波,任凭最大的石子丢进去,也激不起波澜。
自从那天在鉴定中心分手,她再也没有见过海澈,尽管常铭告诉她,海澈已经恢复过来,水云洁也告诉她,海澈已放下心里的结,可她没有亲眼看到,一直牵肠挂肚,一颗心紧紧揪着,怎么也放不下来。
曾经幻想过很多与他不期而遇的场面,可从来没想过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见到。常霏眼睛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海澈也在看常霏,她今天穿着一袭绿色碎花长裙,衣袂翩翩,长发飘飘,依旧象过去那样纤秀美丽,只是脸色苍白,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你瘦了!”两人同时出口,说了这三个字,又不约而同陷入沉默,心里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常霏在想,他应该恨她的,她欺骗了他这么久,让他的满腔深情变成一个天大的笑话,为他着想,最好的办法就是她去死,可是她若死了,剩下他一个人,孤孤单单,活着也是一种痛苦,那她的死还有什么意义?
海澈在想,她应该恨他的,出了这种事情,他只顾一个人愤怒颓废,完全没有考虑过她的处境,就算将他一枪杀了,也是他活该。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真的想去死,可是他若死了,剩下她一个人,还怎么活得下去?
两人互相对望,谁也不说法,可把常铭急坏了,这个机伶鬼本想制造机会让他们好好说会话,哪知道两人都变成了哑巴,不由得摇头叹气,这年头,做老大难,做小弟更难!
常铭戴上酷酷的墨镜,脖子里挂了高倍望远镜,昂首挺 Xiong,大模大样地从路虎上下来,走到两人跟前,啪的一个立正敬礼:“海澈哥早!姐姐早!”
声音宏亮,动作标准,常霏视线转向这个精灵古怪的弟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海澈忍不住微笑:“不错,有进步!”
阳光开始灼热起来,三人向海澈的路虎走去。常铭故意不上车,等海澈将东西放进越野车后备箱,准备走向驾驶室时,忽然从背后出击,一拳击向他的背心,同时飞起一脚踢向他的腿肚,身手极为敏捷。常霏明知道常铭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伤不了海澈,一颗心仍然提了起来,忍不住叫道:“小心!”
海澈背后仿佛长了眼睛,他迅速转身,出手如电,只用一只手就扣住常铭手腕。常铭顿时觉得全身酸软,动弹不得,不由得嘟嘴抱怨道:“姐姐,真是的,你为什么要提醒?要不是你临阵叛变,说不定我就能偷袭成功了。”
海澈哈哈一笑,放开常铭。常霏明知故问:“这些都是前几天学的?”
“是滴,你弟弟聪明吧?一学就会!”常铭得意地弦耀:“姐,我跟你说,海澈哥别墅里有很多名贵烟酒,除了这些,我还学了……”
海澈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赶紧打断他的话,讪笑道:“我就教了他几招擒拿格斗的招式,既防身又健体……”
常霏哪里相信,横了海澈一眼,警告他不许再擦嘴,然后看向常铭:“告诉姐姐,你还学了什么?”
“我还学了射击,海澈哥带我去练枪了,姐,你玩过吗?真枪实弹,可刺激了!”
“你刚才说别墅里有很多名贵烟酒……”
“是啊,整箱的茅台,整条的熊猫,价值好几万呢,都被海澈哥扔进垃圾桶了,看得我心痛死了,拦也拦不住,姐,你说他是不是很败家?与其便宜那些捡垃圾的,还不如送给我,我可以卖给那些回收礼品的,赚几个零花钱花花,海澈哥,你真的很不讲情面。”
“你给我老实交待,有没有喝酒?有没有抽烟?”常霏当然听得出弦外之音,她很了解海澈,非常担心他的身体,不过她也很了解常铭,担心他小小年纪学坏。
“没有,没有,我是个乖宝宝,哪会碰那东西,真是的,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海澈哥吗?”
“你个小财迷!”海澈又好气又好笑地骂:“想要什么直说,用得着拐着弯告状吗?”
“嘿嘿,既然你送上门来让我斩,那我就老实不客气了。”常铭亲亲热热地扒着海澈的肩头,笑道:“我想要个手机,海澈哥送我一个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