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的脸上呈现出灰白之色,他始终还是低估了菲卡人的能力,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小马哥负伤,塔尔中了血契,老猎户虽然完好,但也不能护他们周全。夏叹了口气,眼底恢复了一片平静,他直直看向那个笑的正得意的哈蒙。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
“之前,你唱颂歌时说的传说是不是真的?”
迪尔不置可否的看着他,生怕会中他的圈套。
“海神的传说吗?”哈蒙接话。
迪尔看了他一眼,随即点点头。
“是真的,你想说什么就快说!”哈蒙得了势,语气也粗鲁嚣张了许多。
“我猜,海神不止留下了一个传说,应该还有宝物之类的吧。”夏反唇相讥道。
这下轮到哈蒙不知所措了,他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为什么这个外乡人会知道菲卡守护了世世代代的秘密。这个念头像是无限循环的螺旋将哈蒙困在其中,他不停的回想夏从进入菲卡后的种种表现,却没能找出一点破绽,哪怕蛛丝马迹也没有。夏的到来就像是突降的暴雨,没有任何征兆,等他反应过来时,天空已是乌云翻卷,风驰电掣。
“说,”哈蒙颤抖着唇,指着夏说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海神的宝物?”
“我是谁?”夏不禁反问道,“我一早就自我介绍过了,我健忘的海城王。”说完这句话,夏毕恭毕敬的弯下腰,假装虔诚的向哈蒙行了一个隆重的礼。
“你少在那儿惺惺作态!”哈蒙被夏这样捉弄,勃然大怒而又透着一丝心慌,“对我来说你是谁根本不重要,我只知道你现在是我手里的一只蝼蚁,我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你和你的朋友处死,你们的尸骨将会被抛在冰冷的海水里,鱼儿会竞相争食,最后只剩下一截指骨,落在水底,化作淤泥。”
听完,夏没有一丝害怕,他平静的站在那里,心里反而释然了。之前他害怕面对哈蒙说的一切,总觉得死亡是可怕的,是人人都要避让的,他还有许多事没有办完,怎么能死在荒芜的陆城中呢?但是,听哈蒙讲出他所害怕的一切后,他却觉得也不过如此,他依旧害怕死亡,他害怕塔尔会死,所以此时才会站在这里,他害怕老猎户和年轻的兽人们会死,所以他才能在短短时间里找到一丝生机,死亡让他恐惧,但也正是这份畏惧之心,他才能一次又一次度过艰险。
忽然,夏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他来不及多想,便说了出来。
“你也是这么对待陆城王的吗?”
“你胡说!”哈蒙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旁的迪尔厉声打断,他的脸变得狰狞,像一只要吃了夏的猛兽。
夏却不惧,微微一笑,逼问道:“你就是贪图陆城藏着的海神的宝贝,才将陆城王残忍杀害,甚至将他抛尸海底,侵占了陆城,不是吗?”
“不是,”哈蒙赤红着双眼,痛苦的看着夏,“不是我,是陆城先下手的!”
此话一出,全场都寂静了。已经知道真相的海城雌性低头不语,有几个抬头看向哈蒙,眼神中也是遮掩不住的凄楚之色,迪尔站在一旁,垂在身侧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最后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哈蒙则不甘的咬破了嘴皮,不知是在责怪自己的多言,还是在回想当时的悲剧。
只有夏一行,虽然昏迷的昏迷,伤的伤,但依旧挺拔着身子,有越战越勇的架势。
“罢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这个秘密瞒了那么多年,一直都没给兽界其他族一个交代,现在是该说出来的时候了。”
夏闻声望去,见一个年老的雌性被两个雌性恭敬的扶了出来,看他虽然年老,但依旧风姿卓越,夏猜想,这老头儿应该是海城中的人物。事实也证明夏的猜想是正确的,老雌性一出来,哈蒙和迪尔便行了一个礼,赶过去迎接,亲切的将老雌性称为“老师”。
老雌性站定后,悠悠的叹了口气,说道:“我多年都没有出过海城,今天本是来参加哈蒙的结伴仪式,却没想到看了一出闹剧。哈蒙,你知道错了吗?”
哈蒙沉默了半晌,有些泄气的将头扭到了一边。
老雌性看到后,又叹了口气,说道:“哈蒙自小就是这个脾气,可是迪尔啊,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小时候就成熟稳重,怎么现在变成了这幅样子?”
迪尔毕恭毕敬的回答,“迪尔知道错了。”
“你!”哈蒙瞪了迪尔一眼,正打算发火,但看见老师看他,他只能作罢。
“外乡人,你和我过来。”老雌性和蔼的朝夏招招手,仿佛是个叫贪玩的孙子回家吃饭的普通老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