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不用杨勇动手,只消使个眼色,就有两个小弟拿着早就备好的刑具上前。
一声惨叫之后,是呜呜呼呼的痛哼。
杨勇命他们为二人做了处理,舌头虽然没了,痛,却不会死。
“接下来是眼睛,这双看过花灵的眼睛,我不喜欢!”夏候铭脸上平静的让人害怕。
话落,又是两声痛呼,两个男人已经发不出惨叫,只拼命呜呜的叫。
“再接下来是手,碰过花灵的手,怎么可能留着!”夏候铭再次扬唇道,唇边那抹寒笑,看得人脊背发凉。
全程,他双手未沾一滴血,每道命令都残忍至极,望者心惊,闻者胆寒。
墙边剩下的十几个男人已经吓得面色铁青,同伴的惨叫声痛呼声不绝于耳,一想到不知何时就要轮到自己,心就仿佛被凌迟一般。
“剩下的人交给你们处置了。”出了心中一口气,夏候铭头也不回的出了仓库。
……
回到公寓时,花灵已经醒了,沈至渝正坐在床边喂她喝粥。
她情绪明显好了很多,不再一见人就缩成一团,眼神也不那么飘乎不定了。
夏候铭走过去,接过沈至渝手中粥碗,挤开她坐在花灵身边。
沈至渝倒也不拦他,拉过椅子在床尾处坐下,安静的看着二人。
“怎么样,好些了吗?”
前一秒仓库中的狠毒无情,和这会儿的深情关怀,若在外人看来,夏候铭估计就是人格分裂了。
毫不知情的花灵张口吃了下男人喂到嘴边的食物,点点头,“铭哥哥,我已经好多了。”
她已经醒了有一会,又吃了沈至渝给她安定情绪的药物,虽然心底还是不安,但已经能够神色如常的和人说话了。
回想自己昨天疯人一般的表现,她心有余悸,很怕铭哥哥会被她那种样子吓到。
还好,夏候铭并没有因此嫌弃她,反而很温柔,这让花灵又是感动,又是心酸。
“铭哥哥,昨天我……”
“嘘!”夏候铭食指竖在她唇边,制止她接下去的话。
“乖,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来,张嘴……”
夏候铭温柔的不像他自己。
花灵讷讷的张开嘴,吞下了温凉的粥,觉得味道咸咸的,一愣之下,才发现泪水不知何时,已经流了满脸。
夏候铭慌张起来,抬袖子帮她擦。
花灵一偏头躲过了,吸吸鼻子,自己用胳膊抹掉眼泪。
本以为已经尘封了那个雨夜的记忆,然,只是陆问之带来的一点刺激,就让她变成那样。
花灵知道,自己不光是身体上的不完整,她连心都残破不堪了。
突然又恢复重见夏候铭时的自卑,她总在想这样的自己,拿什么去配耀眼的他?
所以,他每一次温柔的对待,都让她受宠若惊,又恐避之不及。
“粥不好吃吗?瞧你眉头皱的,想吃什么,我叫至渝去做。”
夏候铭动作轻柔抚平花灵的眉心,继续柔声道,“或者等你再好些,我们去外面吃,我记得你很喜欢吃上次那家日本料理,我们再去吃好不好?”
夏候铭不仅没有因为花灵的躲避大发雷霆,反而越来越温柔。
花灵倒宁愿他对自己坏一点,像从前那样动不动就骂自己一顿,动不动就恶狠狠的瞪自己。
怎样都行,只是别再对她好了,她怕自己在这快要溺毙人的温柔中,无限沉沦下去。
然后等回过神来时,夏候铭已毫不留情抽身离去,剩她一人在原地苦苦等待,一秒万年。
花灵垂下眼,掩饰自己再次涌出眼眶的泪水。
这微小的动作看在夏候铭眼中,却是十分可爱,他忍不住凑上前,吻了一下花灵发红的鼻尖。
见花灵没有反抗,夏候铭胆子大些,唇往下移,吻住了花灵的嘴唇。
两唇相贴,还没进一步的动作,花灵就受惊似的一缩。
夏候铭忙住了“嘴”,抽身坐直,温柔的抚摸着花灵头顶。
“乖,别怕,你不喜欢就不吻。”
然后,又将她揽进怀里,面对面轻轻抱着。
“你放心,我不会再逼你的,除了我以外谁都不敢碰你,谁都不会伤害你,谁都伤害不了你,知道吗?”
夏候铭的耐心和温柔都是空前绝后的,花灵晕头转向,下意识在他肩膀上点点头。
夏候铭满意的笑了。
两个人以这样的姿势轻轻拥抱了一会,夏候铭搬着花灵肩膀,让她靠在床头,然后重新拿起床头柜上的粥碗。
“来,再吃两口,你这么瘦,一定要多吃点东西才能养得胖胖的。”
按他以往的习性,后应该加几句——抱起来舒服,摸起来手感好之类的话。
但在这节骨眼上,他不敢说任何自以为是的话刺激脆弱的花灵。
夏候铭哄孩子似的哄花灵吃了粥,又带她到阳台上坐了一会,讲了很多公司的趣事逗她开心,然后带她回床上睡午觉。
全程温柔似水,跟换了个人一样。
沈至渝远远看着,勾唇,露出一抹讽刺的笑。
……
等花灵睡着,沈至渝将夏候铭叫到离卧室最近的书房,关严了书房的门,开诚布公谈话。
“你这样做,是因为愧疚太深的补偿?”
沈至渝上来就是这么一句话,看着夏候铭的目光充满不屑。
夏候铭直接无视了,神色如常道,“我只是不想她像昨天一样,你也说过,她现在情绪不稳定,所以我会拿出所有的温柔和耐心,让她快点恢复正常。”
“但我也说过,想让花灵脱离曾经的阴影,有一个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
“不准你再提那件事!”夏候铭突然厉声打断沈至渝,眼中的温柔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恶狠狠的灼人视线。
“无论是谁,要是敢把当年的真相告诉她,我都会杀了他!”
夏候铭咬牙笑了笑,看着沈至渝,一字一顿,“包括你!”
换成是别人,了解夏候铭的疯狂手段,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哪敢说个不字。
但沈至渝却并不怕,她只是无奈的皱了下眉,语气嘲弄十足道,“夏候铭,你真是个自私的人。”
“我从来都不是个博爱的人。”夏候铭皮笑肉不笑道。
“我只爱花灵,只要花灵,只要她爱我,离不开我,永远留在我身边,别的我什么都不管!”
“你口口声声说你爱南花灵,但你真正在乎过她的感受吗?你明知道他对强女干的事有阴影,却始终不肯告诉她当初强女干她的人就是你!”
“沈至渝!”夏候铭几乎跳起来一般的怒吼,指着面前的人叫道,“你再敢说,你再敢说一遍试试看!”
沈至渝却只是看着他笑,“说到你的痛处了?要亮出爪牙了?夏候铭,我早就说过,只要你坦白当年的真相,让花灵知道她并没有被别的男人染指,她就能从那阴影中走出来!”
“不可以,不能让她知道,你要是敢告诉她……”夏候铭伸出手,缓缓扼上面前人纤细的脖颈,“沈至渝,我一定会杀了你!”
“你想隐瞒她一辈子,让她怀着自卑站在你身边,把你当神一般崇拜着,自以为自己什么都不好,然后更加对你千依百顺,永远活在当初的阴影下,夏候铭,这就是你爱她的表现?”沈至渝扬了扬脖子,毫不退缩的道。
“是,这就是我爱她的表现。”夏候铭一字一顿,“我们之间的事,轮不到外人来插嘴,包括你,沈至渝!”
他是被气疯了,当年的真相,是他最讳莫如深的一件事,沈至渝却几次苦苦相逼,非要对花灵坦白。
坦白?呵……他怎么可能坦白,他怎么敢坦白!
满心无力,夏候铭慢慢松了手,双臂垂下。
“夏候铭,我以前竟不知道,你是个这么恶劣的男人!”
沈至渝仰头笑着,眼底全是不屑。
“我这就去告诉花灵,你是什么样的人!”
她说完就转身,去推书房的门。
然,手未碰到门把,就被夏候铭一把扯住胳膊,狠狠拽了回来。
“沈至渝,你非要逼我吗!”夏候铭双手抓住她两只胳膊,用力的像要把她捏碎。
“是你在逼花灵!”
沈至渝少见的愤怒,用力挣出一只胳膊。
夏候铭怒极攻心,抓着她另一只胳膊狠狠一甩……
他惊怒之下力道根本不受控制,把沈至渝甩到地上不算,额头还撞到沙发。
血流下来。
沈至渝只是随手抹掉,脸上还挂着那副嘲弄的浅笑。
夏候铭看着这一幕,呆了呆,想起三年前二人初次见面。
沈至渝也忆起这似曾相识的一幕,浅浅的一笑,看向夏候铭。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她看到夏候铭拳头紧紧攒住了,又松开。
沈至渝顺势在沙发上坐下。
夏候铭站在原地愣了一会,绕过书桌,在后面的椅子上坐下,平息怒气。
二人安静对视着,夏候铭表情复杂的盯着她,沈至渝则从容迎着他的目光。
时间仿佛回到了三年前。
她当初做夏候铭的心理医生,是在花灵失踪那年。
夏候铭找不到花灵,情绪压抑太过,开始失控。
当时夏候集团的总裁还是他父亲夏候强,因为和顾氏有生意上的往来,夏候强和沈至渝关系不错,算忘年之交,便请她来帮忙。
当时夏候铭的暴躁症非常严重,治疗十分困难,沈至渝至今不愿回想他当初的疯狂。
第一次见面,他就狠狠把她甩到地上,沈至渝额角磕在实木沙发上,肿了一周才消。
恩,和这次还真是有点像呢!
她用了两年时间,治好了夏候铭,虽然那人心底的阴暗她治不好,但至少表面正常了。
这两年,她也算彻底了解了夏候铭所有不堪入目的一面,所以别人都怕疯狂的夏候铭,她不怕。
“夏候铭,最初我只当你是病人,以治好你为目的,你的病在一年前就已经好了,我已经不是你的心理医生。”沈至渝缓缓开口道。
“我从来不需要高攀谁,更不需要被谁呼来喝去,当你找到花灵,求我帮你追回她时,你就该知道,这不是我身为心理医生的本份,我在以什么立场帮助你,你心知肚明!”
“我知道。”夏候铭已经压下情绪,这句话答的心平气和。
沈至渝是他唯一欣赏的女人,她的聪明,她与众不同的傲气,太多太多,都和别的女人不一样。
“我帮你,和你凉城四少的身份没关系,和你夏候集团总裁的身份也没关系,我帮你,只因为……”
“我痴情!”夏候铭打断她道。
“对。”沈至渝苦笑着点头。
她最初只当夏候铭是个难治的患者,治好他,是她身为医者的挑战。
可是随着一次次深入治疗谈话,她发现这个男人和自己有相似的执着,相同的痴情。
她爱顾仲轩十年无法得到,夏候铭对南花灵二十年始终如初。
她知道,夏候铭拐花灵上床被撞破那次,被打到晕厥硬是没说一句放弃。
这多像她被母亲狂煽耳光,嘴角淌血,却始终重复着“我爱顾仲轩”。
她知道,夏候铭在花灵离开后,日以继夜的跟踪和保护,哪个男生接近花灵,都被会他狂揍一顿,哪个男人敢对花灵示好,都会被扁成猪头。
每次被夏候强知道,夏候铭还要承受一顿胖揍。
但夏候铭甘之如饴。
这多像她一次又一次去搅乱顾仲轩的相亲,回家后被父母奚落她真是贱透了。
她同样甘之如饴。
因为这样那样的相似,她像同情自己一样谅解了夏候铭的所作所为,极尽所能去帮他。
但事情,越来越偏离轨道。
沈至渝感觉得到花灵对当初的事阴影有多深,并多次劝告夏候铭,但那男人始终不肯告诉花灵真相。
看到刚才夏候铭的震怒,沈至渝恍然,他或许对自己还有隐瞒,是当初治疗时都没坦白的真相。
“夏候铭,如果你连真相都没勇气说出口,代表你根本不爱南花灵,你更爱你自己。”沈至渝抬起头,一脸决然道,“那样的话,我也没有理由帮你了。”
“……至渝。”夏候铭回视她良久,终于肯开口,“我有苦衷。”
“如果只是那件事,我不介意告诉花灵,但因为那件事扯出来的很多事,都超乎我能控制的范围……”
“南伯父因为那件事才自杀的,如果我告诉花灵,她就会想起父亲跳楼的事,她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
夏候铭痛苦的埋下头,眼中是从来不曾有过的恐慌。
“你以为我不想告诉她吗?每次看到花灵哭着说自己不干净的时候,我都想告诉她,她从始至终只有我一个男人,没有任何人碰过她,可是,我知道若我忍不住说出来,我们之间也彻底完了。”
二十年的时间足够了解一个人,花灵看似懦弱胆小,实则底线明确。
她自己受伤无所谓,但若真正重要的人被伤害,她什么都不要了也会上去拼命。
所以,他不敢说。
因为爱,所以坦承,因为太爱,所以隐瞒。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