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单论酒店硬件设施配备与菜色服务质量,临江阁可能算不上S市首屈一指的名家。但是从情怀角度而言,它无与伦比。
绝佳的临江水域选址,再加上建楼时设计师独具匠心的古风模式,使得在外形上,这间五星酒店已经有了同岳阳楼、滕王阁等历史名胜一比的恢宏之姿。对那些酷爱风雅之人来说,江上晚风与水中明月本身就是最佳的菜色,而别具一格的装修风格,更是使得这里在S市的宴会选址中脱颖而出。
可以说天价的消费规格买的不是这里的服务,而是纯粹的雅韵之情。
在这方面的追求上,那些恪守传统的通灵人高层们近乎偏执。
20世纪初的辛亥革命,针对全国动荡多变的形势,多年来各司其职的十殿阎君们进行了百年来的第一次南方会首,选择的地点就是临江河畔、唱晚渔舟。不知从何处而来的豪华灯船停靠在港口整整一夜,在那个人心惶惶的年代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为人啧啧称奇。世俗人不理解,那只是一帮自诩“天命皇族”的疯子自命不凡的心理下搞出的变相行为艺术。
自那以后,“临江而会”就成为了阎君聚首约定俗成的规则习惯之一。没人会去特意追溯这里头的历史渊源与现实意义,只是心里有数,所以大家彼此释然。
对这座意义特殊的酒楼,陆城可以说并不陌生。
因为他有生以来出入的第一间五星级餐馆就是这里。
曾几何时,他还是作为一个情报提供方的新人小白,傻哼哼的跟随自家老板娘跑过来混口饭吃。如果真要比喻他那时候的地位,就相当于公堂之上县太爷一声惊堂木,“宣人证”,随后被一帮衙差押送上来那个战战兢兢的猥琐小人。
而时至今日,当年那些高高在上的前辈高人现在已经被他一个一个亲手拉下神位。他不缺名望,更不缺实力。所谓风水轮流转,时事多变迁,大概能走到这个位置,除了他以外很多人也没想到。
“没迟到吧?”拉开了法拉利的车门,唐月绯看了看天色,问道。从发觉五大阎君莅临S市的那一刻起,陆城一共带她逛遍了整个商务区,顺道还带她去自己所在的校园里晃了一圈,这才不紧不慢的开车前往了宴会地点。
按他的话来说很简单,“反正约定好的饭点儿是在晚上,这么早过去请安干啥?”
聪慧如老板娘哪里会不明白这厮心里的小算盘?往往越晚登场的宾客架子就越高面子就越大,这是自古以来餐桌上不成文的潜规则。
“迟到了又如何?我不来,他们难道还敢先动筷子么?”陆城调皮的笑了一声,摘掉了架在鼻梁上的墨镜。
唐月绯白了他一眼,真心觉得这家伙越发不要脸的同时,竟然无奈的发现自己找不出什么理由反驳。
迄今为止,除了一直没机会碰面的泰山王、都市王、平等王以外,十殿阎君两个跟他有交情,四个跟他结了梁子,剩下一个自己的老爹楚江王,某种层面上还可能是他未来的老丈人。再加上一个酷爱充当搅屎棍的行道天师,虽然明面上的说法没有公开,但这家伙背后的后台关系早已远远超过了名噪一时的“通灵四杰”。
冥族历史上第一个依靠多边关系登上风口浪尖的狠角儿,除了这家伙还真难找出第二个范例能开这种先河。别的不说,单是惹怒了四大阎君还能全身而退生活照样有滋有味的能人,茫茫青史就数不出一只手来。
真正走上了楼,迎接两人的是不出意外万众瞩目的眼光。
上次小范围聚会所用的厅室已经光荣的退出了历史舞台,考虑到招待宾客的数量,酒店直接启用了婚礼宴席级别的规模。
陆城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次出席的大多是自己陌生的面孔。较全国庞大的冥族血脉分布而言,S市的确只是冰山一角。
处在首席的依然是那雷打不动的十殿阎君,一桌十二席位,多出来的两个一个给了行道天师林剑英,另一个则是空出了一席。
从首席往进门处排列,所坐的圆桌依次是各省的无常、知名的通灵人代表,以及作为特殊力量的各家新秀和资历较长的前辈。
理所当然,陆城没能在这些人中看见A省的画鬼无常。
看到姗姗来迟的两人终于步入会场,有的人是在冷笑,有的人则是总算长舒了一口气。
老道士带着略为嗔怒的神情走到了两人的面前,指责着陆城:“你小子也太没时间观念了吧?”
唐月绯小声地咳了两声,朝首席上自己的几位叔叔伯伯们投以了歉疚的眼神。
陆城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边的宋帝王还能那么淡定,全无发难的迹象,就已经表示了自己可能是来迟了,但是一点没有错过正式环节。
“路上堵车,耽搁了。”他笑了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