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渺拍拍手,看起来像是把灵兽收回,其实是把自己的折纸放回空间里。她这几年阵法和符咒没停下练习,不过明心和尚严禁她用兽魂来做阵,她现在用得熟练的也只有辅助阵法和幻阵。别的除非她有傀儡,不然是别想了。所以攻击手段就变成了以符咒为主,实验做了很多,现在她的自创符咒水平也增长了一些,让她颇感欣慰。于是做了很多动物形状的符咒来用,一开始灵力控制和符咒搭配稍有不对就整个符咒都自爆,不知道废了多少才练习到现在收发自如的地步。还好她有一念之间,不然就她这个败家速度……
对于哭丧着脸的宇以诚并没有太多注意,连渺买了佛珠,想着要不要回去找大和尚开个光,一边领着青容向城西的酒楼走。
摇光界和普通的天灵界不太一样,一年有春冬两季。现在是七月,正好是春季快要结束的时候。兴许是觉得过几天就要在和北风的战斗中失败了,这两天的太阳光异常炎热,拼命释放者高温。连渺作为修士,虽然普通的寒暑可以抵抗,但是她天生不爱热,只往树荫下走。
微凉的风吹动了满树的红叶,轻轻撩过连渺的裙角,她身上的玉石碰撞的清响和着树叶相互摩擦时的沙沙之声,意外平息了不少燥热。
连渺微微仰头,看到了树叶之间不断闪烁的亮光,那斑驳的光点落在身上,从晃晃悠悠慢慢变为平和。在春末时会变成红色的火枫树,是摇光界荒凉而漫长的冬季唯一耀眼的色彩,而现在,红叶艳丽到了极致却转化为了静默的平和。就这样看着,尘世的喧嚣如退潮般渐渐远去,带着几分惬意,几分悠闲,仿若时光都要在此刻静止。
“找到你了。”
低低的声音,仿佛随风而来,在耳边轻轻响起。那声音,似夏日最清亮的溪水,流入心田。属于另一个人的如水一般的气息和温度,从背后包裹住了她,像是要把她像梦境之中再拉深几分,好和他一共沉醉。
风过,墨色的发丝在空中和她被扬起的长发暧昧纠缠。
连渺僵着自己的脖颈,顺着那垂落的发丝往下看。眼熟的月白色暗纹衣袖,眼熟的骨节分明的手,眼熟的墨绿色的扳指。
很眼熟,眼熟到她浑身战栗,眼熟到她的每块肌肉,每根骨头都在恐惧。
远在不知何方的爹爹和娘亲,你们的女儿,似乎,又要被人吃了。
草原上的小动物们要从凶猛的肉食动物的爪牙下活下来,一般有两个方法:一、跑得快;二、会打洞。总之,就是在被吃掉之前,拼命逃出利爪和尖牙的势力范围。
然,像人类这样的高等动物,在肾上激素和对自己的运势等乱七八糟的东西的信念之下,还会选择一个方法,那就是背水一战殊死一搏奋力反击,以达到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效果,从而博得一线生机。
连渺从来不会放过任何生机。
所以,当天所有在若方城的修士有幸见到了一朵巨大的黑色蘑菇云从城西腾起,并且还体验了一把差点连加上了三级防御阵的城墙都被震塌的地震。
好不容易加固完阵法跑到事发地点的修士们,却没见到任何的人影,只能对着地上的大洞和空气中异常混乱的灵气面面相觑。
“你看上的小丫头破坏力可真惊人。”坐在事发地点不远处的茶馆里的黑衣男子,对着对面挽袖泡茶的男子说了一句,“她是用什么做到这个效果的?”
“只是些符咒罢了。”身着月白色长袍的男子,微微一笑,和煦似初春暖日。
“她真是你要找的人?”黑衣男子对于他闭口不言的行为显然不在意,而是随意问了另一个问题。
“不知。”
黑衣男子奇道:“不知你还特地来找她?”
“目前而言,她是最有可能的一个。而且——”那男子笑容意味深长,左眼之中烁亮金色令人不敢直视,“她很好吃。”
“呵,还真给你碰上混元灵根体。无咎啊无咎,你的运势好得真是让我妒忌。”黑衣男子仰头喝干了杯中之酒,说着妒忌,一举一动却大方潇洒。
被唤作“无咎”的男子端起一杯茶,似漫不经心地答道:“你若是我,怕是不愿要这样的好运。”
黑衣男子再为自己斟上一杯酒,对着无咎一举,才笑道:“天道如此,该你的就是你的,也不是我等意愿可以更改的。”
无咎不可置否,目光却越过了窗口,不知看向了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