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难得的出现了一点点的阳光,但是很快又被云层遮盖了,天空依然是灰蒙蒙的,云层好像黏在天空中,一动不动。云层在天空中粘着不动,地上的人都感觉到某种特别的压抑。但这还不是最神奇的,最神奇的是,似乎感觉到进攻的气氛,天地间逐渐的寂静下来,越来越静,越来越静。
静。
寂静。
异常的寂静。
小鸟的鸣叫没有了,昆虫的鸣叫也没有了,所有的声音,似乎都在这个时候销声匿迹。
有经验的老兵,都感觉到了那种利刃顶到喉咙上的紧张,他们都悄悄的拔出缅铁弯刀,用手指轻轻的擦拭着冰冷的刀锋,从刀刃上传来的冰冷,可以让他们有效的平息自己的情绪,静静的等待进攻命令的到来。
弓箭手最后一次检查自己的装备,看看兜里的弓弦,然后将箭筒取下来,仔细的将每一枚的箭镞都拔出来,用手指擦拭着锋利的箭镞,偶尔间还会将箭镞放在眼前,将眼睛眯起来,检查箭杆是否足够笔直。
携带盾牌的战士则将盾牌举起来,做几个趁手的动作,以免一会儿混战中生疏了。在刀盾手里面,还有些战士多携带了一把缅铁弯刀,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他们可以将盾牌暂时放掉,双手挥刀,以增加自己的杀伤力。这样的战士往往是最凶猛的,战功是最大的,但是往往伤亡也是最大的。
那些令敌人心惊胆战的陌刀队,则显得非常的沉默,他们只是坐在地上,默默的看着前面,也有人躺在地上,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嘴巴里无意识的咀嚼着干枯的野草。能够掌握陌刀冲在最前线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都是名副其实的老兵,对于大大小小的战事都不会陌生,襄阳战役虽然规模很大,依然无法让他们紧张起来。
所有的陌刀,都被整齐的架在一起,刀柄斜斜的散开,刀刃交织成一朵朵莲花的形状,绽放着寒冷的慑人的光芒。根据民间传说,陌刀最原始的雏形,就是从佛教传过来的,是戒刀的一个变种,本来是惩恶扬善的。经过经年累月的演变,才变成现在的杀人利器,从头到脚都充满了杀气。
只有那些从镇海军抽调来,加强到各个营里面的新兵,才会隐约感觉到自己的紧张。他们其实不用冲在最前线,他们的任务是等待先头进去的部队站稳了脚跟,打开了襄阳城的大门以后,他们才从大门直接进去。轮到他们出现在战场上,说明战场的最激烈时段已经过去。但是,毫无疑问,他们依然感觉到紧张,沉重的大战气氛,压得他们难以呼吸,尤其是周围越来越安静,安静的有些诡异。
襄阳城内的淮西军同样感觉到异常的安静,很多的淮西军都下意识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用眼神询问对方将要发生什么事。马殷急匆匆的再次登上城头,勉力镇定的观察着真武山的方向。他是有战斗经验的,很快判断出鹰扬军的进攻就在眼前,但是,他还是没有判断出鹰扬军的主要攻击点,也没有看到鹰扬军的云梯究竟集中在哪里。如果没有云梯,鹰扬军凭什么爬上七丈高的城墙呢?
李琼和秦彦晖都是经历过战阵的,这时候也不免有点颤栗,他们同样在急切的寻找鹰扬军的云梯所在。只要找到鹰扬军的云梯集结地点,就可以判断出鹰扬军的主攻地段,可以有的放矢的安排防卫力量,在鹰扬军刚刚发起进攻的时候,就将他们杀死在城墙的下面。然而,令他们感觉到异常怪异的是,他们始终没有找到鹰扬军的云梯,无法判断鹰扬军的主攻点。
他们的内心越来越不安,越来越觉得恐惧,手心里面情不自禁的渗出了大量的汗水。鹰扬军靠近襄阳城的城墙已经十多天的时间,却没有发起进攻,而是在慢条斯理的进行着各种准备,这说明鹰扬军的准备是十分充分的,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旦鹰扬军发起攻击,肯定是非常猛烈的,淮西军能够守住襄阳城,就看他们是否可以挡住鹰扬军的三板斧。然而,他们还不能判断出鹰扬军的主攻点,这绝对是要命的。
“难道鹰扬军要从地下来?”
这是他们不约而同想到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