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对鹰扬军的缴获,李怡禾是绝对不会提到的。他们一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说辞,一致表示,在蔡州城并没有发现多少淮西军的财产,外界的说法,其实都是错误的。淮西军集中的财富,或许的确有一些,但是远远没有外界描述中的那么多。
崔沆自然不会相信李怡禾的描述,有关淮西军集中的财富,那是瞎子都能够感觉到的。只是李怡禾既然有这样的说法,他也不好正面质问,于是装作漫不经意的旁敲侧击的说道:“皇上听说,淮西军搜集到的财富,需用江河湖海来衡量,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李怡禾面无表情的说道:“淮西军的确有一些资产,但是和外界传说的相差甚远,根据我们的估计,价值可能也就在百亿左右。外界传言,在蔡州城内的某个地方,金银财富堆积如山,但是我们现在都还没有找到这样的地方。目前缴获的金银珠宝,都是从淮西军身上缴获得来的。”
崔沆听到李怡禾再次否认,已经明白鹰扬军的立场,于是不再追问,只是向刘鼎说道:“皇上这次回京,耗费巨大,还请鹰扬军多多担待。大人的忠心仁义,天下皆知,皇上必定铭记在心。这次鹰扬军消灭淮西军,除却了朝廷的心腹大患,皇上必定会重重嘉奖,还请大人静候佳音。”
刘鼎不动声色的说道:“皇上的难处,做臣子的,当然知道。只要皇上有所差遣,在下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只是,正如李参军所说,有关淮西军的藏宝数量,的确是以讹传讹,夸大其词而已。这样吧,我们鹰扬军将会尽快的将资产清点出来,半数上缴朝廷。”
崔沆说道:“鹰扬军的高义,朝廷深表感激。另外,当初淮西军攻略各地的时候,将各地的官库都全部抢掠了过去,其中有不少的皇家的财物,皇上希望,如果发现这些财物,还请物归原主。当然,朝廷也必定另有封赏。”
朱有泪一脸严肃的说道:“崔大人,你尽管放心,我们会认真清点的,只要是国库的物资,我们绝不截留。如果是皇家的财物,我们会第一时间交还给皇上的。我们都是为皇上做事的,怎么敢侵吞皇室的财物呢?就算给我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啊,崔大人,你说是不是?”
他说得义正词严,语调又显得有些怪异,好像有些讽刺,有些轻蔑,一时间崔沆倒不知道如何接话了,只好说道:“这个自然。朝廷对鹰扬军,那是深信不疑的。天下好像各位如此忠义之人,实在是很少有了。”
他明知鹰扬军势大,自然不会得罪刘鼎,既然鹰扬军如此回答,他当然不会继续追问下去,以免自讨没趣。其实朝廷包括皇帝本人都很清楚,淮西军的资产,落在了鹰扬军的手中,那肯定是有去无回的,如果鹰扬军能够从手指缝里面漏出一点来,给朝廷使用的话,那就感激不尽了。
听刚才刘鼎的口气,淮西军的资产,估计在百亿左右,鹰扬军半数上缴朝廷,就是五十个亿,折换成白银的话,那就是五百万两,也算是非常的不错了。崔沆原本估计,能够从鹰扬军手中,讨得一百几十万两的白银,已经是功德圆满,现在至少有五百两白银在手,回去兴元府,铁定是要受到嘉奖的。
可是旁边的刑部尚书孙揆,却对朱有泪的说话颇为反感,他更不相信淮西军的资产,只有百亿钱。他向来耿直,有什么就说什么,忍不住硬邦邦的说道:“大人,在下想到蔡州城内去亲自检点检点,也好尽快的确定财富的数量,尽快起运朝廷。”
刘鼎不经意的皱皱眉头,不动声色的说道:“孙大人不要着急。秦宗权和萧致婉都已经被我军擒获,其余一干重要的淮西军将领,也先后落网。他们都即将交给大人处理,以后还请大人费心了。”
孙揆仿佛没有听到刘鼎的话外之意,依然是硬邦邦的说道:“在下还是想到战场上去走走看看,实地验证各位的说法,还请大人允许。”
刘鼎笑着说道:“孙大人,蔡州城内乃是一片的废墟,战斗也尚未结束,不少地方还有淮西军埋藏在里面,危险重重,为了大人的安全着想,我可不敢答应你。万一你孙大人出了什么意外,我可担待不起啊!”
孙揆拱手说道:“请刘大人不必为在下担心!素闻刘大人身先士卒,亲临矢石,我孙揆虽然一介莽夫,却也不能输蚀了。在下带有几名家人,虽然不及鹰扬军勇猛,却也能保护在下的安全,还请大人成全。”
刘鼎微笑着连连摇头,装作十分关切的样子,摆手说道:“孙大人,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要是换了别人,进去蔡州城看看,当然没有问题。只是孙大人是朝廷重臣,如果出了问题,我无法向朝廷交代。而且,说实在的,也丢我们鹰扬军的面子。”
孙揆坚持说道:“大人不用担心,在下就算有意外,也不会责怪大人的。”
刘鼎还是连连摇头,摆手说道:“孙大人,你固然不会责怪我,只是,外人却要说,你们看,不是说鹰扬军很了不起么?连朝廷的刑部尚书都保护不了,有什么了不起啊?那即是打我刘鼎的面子了!而且你孙大人肩负重任,要将秦宗权等恶贼押解回去朝廷的,说不定有些淮西军的余孽,就盯着你了。危机重重,我说什么也不能答应。”
朱有泪眼珠子一转,也说道:“孙大人,我家大人完全是一片好心,你可不要误会啊!”
孙揆心想,我会误会就怪了,倒是你们顾左右而言他,怎么都不肯让自己入城去看个究竟,这里面肯定是有见不得人的秘密。他性格耿直,说话也直接,于是直言不讳的说道:“莫非刘大人怕我瞧出什么端倪不成?”
此言一出,崔沆顿时微微色变。
李怡禾皱眉说道:“孙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孙揆直言不讳的说道:“阁下刚才说淮西军的资产,不值一哂,在下却是不信。各位不妨让在下直接入城,协助统计,若是淮西军的资产,只有百亿之数,在下愿意将脑袋割下来谢罪!”
李怡禾皱眉说道:“孙大人言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