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子西打开门,亚丹坐在了窗前,瘦弱的背影就像是风中簌簌而落的一片树叶,他端着燕窝走了进去。
“喝点东西。”他把燕窝递到她眼前,亚丹掀了掀眼皮,手一抬,咣当一声,碗应声而碎,汤汁洒了一地。
汤汁溅了欧子西一腿,他也不怒,没知觉一般耐心说,“我再端来。”
他很快又端来了一碗,同样的,亚丹接过碗又往地上一摔,瓷片从欧子西的脚背上滑过,划开一道鲜红的口子,他依旧耐心的问:“要不要喝牛奶?”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沉默的她,得不到她的回答,他转身出了房间,沈阿姨站在楼下,看着欧子西脖子上那浅浅的疤痕和流血的脚背,难受的问:“小丹还是不喝吗?我上去送吧。”
“没事,我来。”欧子西平静的走进了厨房,端出一杯温牛奶来。
亚丹还保持着同样一个姿势,靠在窗台上,双目空洞,欧子西把牛奶放在她手上,这次她没有急着摔,欧子西也以为她会喝,却不料,她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将杯子砸到了他身上,由于他是半蹲着,玻璃杯准确的砸在了他的额头上,瞬间红肿起来,白希的牛奶从他那张坚毅的脸颊一点一点滑落。
她依旧不看他,麻木的看着窗外,欧子西蹲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紧紧的凝着她,垂在身侧的手连拳都握不紧。
他起身,没再说什么的转身出了房间,没一会他又端了一碗还飘着热气的粥进来了,他放在她的手上:“你想摔想砸尽管来就是的,厨房还有一锅。”
亚丹端着碗不动,冷静地仿佛一尊幽灵,温度沿着碗壁一直蔓延在她的指尖,她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感觉,怔忡的端起来就要喝,欧子西拧了拧眉,一把将她手里的碗打落在了地上,暗淡的瞳眸里迸发出让人颤栗的寒芒来,他箍着她瘦的铬手的胳膊,大吼道:“夏亚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需要我拿镜子让你看看你的样子吗,你爸爸要是看到你现在这要死不活的样子,九泉之下也会死不瞑目的,你心里不痛快,你骂出来吼出来,你憋在心里伤的是你自己,你看清楚了,你恨的人是我,你要杀的人也是我,这样伤害你自己一点都不知道,你有本事就振作起来从我手里把属于你的一切都夺回去。”
欧子西的怒吼,就像是枪林弹雨那么响亮,亚丹这才转眼看向他,灰败的眸子里平静得不能再平静,她依旧不说话,只是用陌生的眼光看着眼前的男人,自嘲的浅笑着。
夺回一切又能怎样,爸爸会回来吗?奶奶会回来吗?她的爱情会回来吗?她失去的一切都会回来吗?
当然不会,这一切都不会回来了。
她先是自嘲的浅笑,慢慢的笑出声,到最后直接是发疯般的狂笑,这样的她,让欧子西保持不住,他只能颓败的把她抱进怀里,让她的笑声淹没在他的怀里,她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他却束手无策的只能用力的去抱住她,抚平她内心的不安和害怕。
亚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整个房间的光线很暗,她疲惫的坐起来,却没有开灯,借着床边的月光,看到房间已经被收拾干净,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这段日子她总是在梦中哭醒然后又在混沌中睡去,她多希望自己能一睡不醒,哪怕梦里是那么的可怕,也好过现实让她感受到那锥心刺骨的痛苦要好。
她下床,走到浴室的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面女鬼一样恐怖的自己,陌生得连她自己都感到害怕,她仓惶的走出了浴室,从口袋里掏出父亲的照片蜷缩在窗边,让那淡淡的月光将她牢牢的裹住,她才渐渐止住颤抖。
看着月光下父亲那张慈爱的脸,终于,她嚎啕大哭起来,这是近两个月来,她第一次有了情绪的变化,那悲恸的哭声压抑的传遍房间的每个角落,她哭得那般绝望而无力,她一遍又一遍的低喃着父亲的名字,每一声呼唤都像是一块大石砸在心上,那般沉重而又心疼。
腿中而碎。欧子西站在门外,黑暗将他笼罩,看不清他的的神情,只是能看到他的身子在隐隐颤抖着。
从那天起,亚丹宛如变了一个人,以前的她浑身充满了活力,而现在的她就像块千年寒冰,就像是褪了色的油画,不再有光芒,让人无法轻易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