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栖鱼不动,夜月照江深。身外都无事,舟中只有琴。七弦为益友,两耳是知音。心静声即淡,其间无古今。
刘凡旭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卧室里。
首先闯入脑海的念头是——她被绑架了。作为一名fbi高级特工督察兼任行为分析组侧写师的妻子,她已经做好了充分的被凶犯打击报复的思想准备。所以在判定自己被绑架之后,她没有尖叫也没有惊慌失措,而是镇定的观察着四周的动静。确定周围没人,她立刻坐起身,在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找机会跑路自救的时候,她发现了第二个不对劲儿的情况——这具身体确实是她的,但是又有哪里不对。
刘凡旭翻来覆去的检查着自己的四肢和身体,非常确定她的身体比昨天看到的要年轻很多,不仅如此,她身上穿着一件粉色的睡裙,里边的内衣完好无缺,没道理凶犯绑架她之后还帮她换了一套完好的睡衣,并且未碰她分毫,她知道这是件好事,但是却透着古怪和不合理。暂时理不出头绪,刘凡旭决定静观其变,她在床边找到了一双可爱的兔头拖鞋,她穿上之后站起身,这才仔细打量起这个房间的陈设。
第一印象就是——这是个粉色少女的闺房,粉色的窗帘,粉色的床品,粉色的家具,一切都是粉色,除了书桌上凌乱的书本和书柜中那一排排各色的藏书。除此之外,居然连笔记本电脑都是粉色的外壳。她皱着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然后走向门口左手边的浴室。当从浴室的镜子里看清楚自己现在的模样的时候,她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她瘫软在地,泪水顺着睫毛和脸颊不停地滴落。
和现在的情况相比,她到宁肯是被绑架,那样她也许还有机会回到丈夫的身边。可是现在,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的身体她的相貌连同她的年龄一起回到了十七岁,而更重要的是她根本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里是否还会有他的丈夫。是的,她需要立刻确认这一点,假如她仍然在原来的时空,那么她还是可以联系上她的丈夫的。想到这点,也不再纠结身体出现的问题,而是飞快的跑出浴室,寻找能够拨打电话的手机。值得庆幸的是,在枕头下边,她找到了它,又是粉色。她十分确定在她的意识在这具身体里清醒之前,这个姑娘是个十足的粉色控。
拨出烂熟于心的号码,却听到了正在通话中的电子音。一颗心被这个奇妙的变故整的一上一下,她一边沮丧没能确定对方是否是她的瑞德,一边又有些庆幸。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向瑞德解释她此刻正在面临的窘状。如果瑞德把她当成疯子或者企图接近他的危险分子该怎么办,或者他直接把她送进解剖室或者将她关进疗养院。不能想,她捂着脑袋,最终还是没能鼓起勇气拨打第二遍。
但是又不能什么都不做,思量再三,她决定编辑一条短信,内容是瑞德感兴趣的数学游戏。假如对方真的是瑞德,他绝对会忍不住回复短信,到时候她会慢慢告诉他,关于她目前的处境。叹口气,刘凡旭放下手机,开始检查这个房间里能够表明身份的信息。这很容易,她从书桌上的课本以及抽屉里的证件,很快确定了身体的身份。只是,这又是一个谜团,因为这个身体也叫刘凡旭,不同的是她是r本神奈川县x高中高二(a)女班的学生,今年17岁,生日和瑞德同一天都是10月9日。
现在正值备战高考的时间段,再过两年就是全国统考,而这个身体的原主根本就不打算继续上大学。不仅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学费支撑她读完大学,更重要的是她的成绩很烂,脑袋不聪明却又不知道努力。天天做着灰姑娘的白日梦,将所有精力都用在了穿衣打扮美容塑形上。刘凡旭只想捂脸,她将原主的计划本扔进纸篓,重新拿出一张纸,将她目前面临的现状列成序列。
不上大学这个念头根本不会出现在刘凡旭的脑海中,要知道在出现这件怪事之前,她和瑞德一样都是加州理工的三专业博士二专业硕士三学士在读。即便她的智商没有190也和瑞德一样是187。所以,让她这个过目不忘每分钟阅读两万字的学霸少女整天无所事事的对镜化妆,她自己都会觉得暴殄天物。无论如何先搞定眼前的问题,刘凡旭决定走一步算一步,至少事情并没有绝望到让她想跳海的地步。
今天恰好是春假的最后一天,从脑海里少的贫瘠的记忆里,她了解到,春假期间虽然学生们都在放假放松,但是那些想要考大学的高中生会自己补报补习班,力求给自己挣个好前程。刘凡旭耸耸肩,她飞快的翻读着所有的课本和辅导资料,从国小一年级到高中三年级,事无巨细一字不漏。
傍晚时分,残阳如血,卧室的房门被敲响。声音很有节奏,一声一声一声,三声后,伴随而来的是一道温柔的呼唤:“刘桑,晚餐准备好了,要下来一起用餐吗?”啊,忘记提一句,这个身体的原主是个很小的时候就被遗弃的孤儿,在记事之前被这家人收养。他们原本有个女儿叫杉本优香,所以也就没有强迫她改名叫他们爸爸妈妈,直到杉本优香因为一场重病故去,他们才真正将原主当做自己的孩子,只是习惯已经养成,所以也就没有再改变称呼。而这个房间里那些明显和原主性格不符的诸多书籍,自然都是杉本优香的,它们被杉本优香的父母放到了原主的房间。
刘凡旭耸耸肩,无所谓的翻了几本,大多都是骑士、战士、妖魔之类的魔幻玄幻小说,不是她喜欢阅读的类型。放下书,她拿起手机放到口袋里,这才打开房门。门口站着一位典型的日本家庭主妇,她温柔多礼,却又带着淡淡的疏离。如果不是担心被发现异常,她其实挺不愿意下楼和两个陌生人一起用餐,说不出的别扭压抑。只是这两位长辈显然也已经习惯这样的相处氛围,他们并没有觉察到不同。刘凡旭悄悄松口气,暗自庆幸的同时却又感到深深的悲哀。
一直到午夜对方都没有回复消息,她躺在床上,手背遮着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滑落。诸多猜测只会让她越来越消沉,她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坚定地告诉自己“打起精神来,刘凡旭,你能行!无论如何你都可以找到回家的路!斯潘塞,等我回家。”
因为昨天晚上哭的太凶,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睛肿的像是两个鼓鼓的核桃。她边用冰水敷着眼睛,边利索的换上校服拎起书包,打开房门,快步冲向楼下,路过厨房的时候,和阿姨道了声再见,不等她喊她吃早饭,边匆匆跑出家门。这附近都是相同外观的二层小楼,刘凡旭站在巷口,头痛的发现,自己似乎根本不记得上学的路,正在发愁,忽然听到身后有一道温柔的女声唤她“刘桑,你怎么站在这里?”
刘凡旭转身看向来人,是一个有着一头红色长发的纤细女孩儿,她穿着和刘凡旭一样的校服裙,手里拎着一个公文包形状的书包,此时她正怯懦的站在刘凡旭身后,眼神四处游弋,一脸的不安。刘凡旭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一个名字——中岛阳子,她松口气,上前一步,微笑着打招呼“嗨,中岛,这么巧,一起上学怎么样?”中岛阳子似乎很惊讶,她看着刘凡旭的笑脸,愣了几秒,半晌才反应过来似的,慌忙回答“好的,那我们一起走吧,要赶不上公交车了。”
哦,还得坐公交。边这么想着刘凡旭边笑眯眯的跟着中岛阳子快步走着,她觉得如果两人继续这么沉默下去绝对会非常尴尬,于是刘凡旭主动寻找话题“中岛,你春假过得怎么样?”中岛阳子显然没有想到刘凡旭会主动和她攀谈,所以她又是愣了愣才接口道“没有安排,我一直在家里呆着。”说到这里,她的脸上露出愁闷的神情,似乎正被什么困扰着,这让刘凡旭看得心里一阵纠结,她犹豫再三还是没忍住关心道“怎么了么?中岛,看你很困扰的样子,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需要帮忙吗?”
“没...没什么......”中岛阳子犹犹豫豫的回答,嘴上说着否定的话,脸上的表情却明明白白的说着‘我确实遇到麻烦了’,这让刘凡旭的嘴角一阵抽动,她张了张嘴,斟酌着措辞,小心的开口“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告诉我,那就找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不要闷在心里,任何事情说出来都是可以解决的,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说完这些话,连刘凡旭自己都觉得她是在试图说服一个自杀者,她看着中岛阳子更加纠结的神情,尴尬的咧嘴笑笑,不打算再开口说话。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中岛阳子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主动说道“我春假里一直在做噩梦,每天都会被同一个噩梦吓醒。我很害怕,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