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千海和夏梓欣在咖啡厅见面的事情,很快就有人告诉了顾安成,包括他们之间的对话,也被录了下来发给了顾安成。
顾安成皱着眉听完他们两人的对话,然后脱了医生外袍,拿起车钥匙往外走。
他开车去了夜不归,车刚停稳,叶飞收到消息已经赶了出来,恭敬地站在他车边,替他拉开车门。
“顾少。”叶飞不知所措地叫了一声,因为上一次的事情,他总觉得愧对顾安成,站在他面前总觉得自己是犯了错的孩子揠。
“行了,进去再说。”顾安成淡淡扫了一眼周围,大概是因为叶飞态度的问题,不少新面孔朝他这边行注目礼。
“是,是我想的不周到了,我这就带您进去。”叶飞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那些站在门边的侍者连连低头避开他的视线。
与往日不同,叶飞如今衣着光鲜,整个夜不归基本都是他在打理,就连外面道上的人也要给他几分薄面。
但叶飞知道,他能有今天的地位,有一半是因为顾安成暗中帮了他一把花。
按照惯例,顾安成去了VIP包间,白天这边要安静很多,方便他们说事情。
“顾少,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一进门,叶飞吩咐旁人出去,只留下自己一个人,他畏畏缩缩地站在顾安成面前,“只要是顾少您吩咐的事情,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叶飞,我不是来和你贫的。”顾安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知道叶飞是为了上次的事情过意不去,才格外的对他小心翼翼。
“是,是。”叶飞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可每当顾安成冷冷地看过来,他心里都忍不住哆嗦,他总觉得他冷漠的眼神就像是要把人冻伤一样,让人心颤。
“盛千海的事,你知道多少?”顾安成开门见山,据他所知,盛千海有点黑/道的背景,就算这几年他做的都是正行,但有些关系不是你想断就能断的。
“额……这个……”叶飞不知道该怎么说,吞吞吐吐地,连头也不敢抬。
“叶飞,别在我面前藏着掖着。”顾安成冷哼,他胳膊一伸,仰坐在沙发上,两腿很自然地搭在跟前的茶几上,“你有多大的野心,我很清楚。”
盛千海的事情,顾安成想知道,大可让柳双双和丁川去查,但这么多年来,但凡是涉及到黑/道上的事情,他不会让他们两个人去碰这些脏事,所以他才暗中帮了叶飞一把,也是希望这些事能交由他去处理。
“顾少,盛千海为人嚣张,手段很辣,道上的人被他得罪了个遍,要不是因为他有盛家做依靠,早就被人灭了。”叶飞一着急,露了本心。
顾安成嘴角噙着一抹笑,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叶飞一眼,看得叶飞心惊胆颤。
“除去他盛家少爷的身份,你有能耐扳倒他?”很快,顾安成收起脸上的笑,冷峻的眸盯着叶飞。
“这个不敢说我一个人能扳倒他,但我有办法。”叶飞眼珠转得飞快,心里揣摩着顾安成的话,听他的意思,应该是想他扳倒盛千海吧……
顾安成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旋即,他淡淡开口:“我听说前不久中心医院,盛千海闹了点事,你去查查什么事。”
“行,我尽快办好这件事。”叶飞连连点头,他刚刚以为自己琢磨到顾安成的心思,可他突然提起另外一茬,顿时让他心里没了底。
顾安成摆摆手,示意叶飞先退下,叶飞忙不迭地走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房门被人推开。
闭目养神的顾安成闻到很浓的香水味,不由眉头一皱,“盛恩颂,你把这身香水味洗了再进来!”
盛恩颂得意一笑,他径直坐到顾安成一边,挑着眉打趣道:“哎哟,顾大少不是怕被媳妇查岗吧?再说我这味儿又不难闻。”
说完,他还故意朝顾安成边上坐了坐,伸出手想在他身上蹭一蹭,却被顾安成一把钳住手腕。
“再嘚瑟,摔你!”顾安成半睁着眼,眼中充满了警告。
“顾少,我错了,您高抬贵手。”盛恩颂一想到曾被这男人摔得七荤八素,连忙告饶,顺带着起身坐远了一些,可嘴上还在逗乐着,“你不是真怕被老婆查吧?就你家那小乖兔,能挠你不成?”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顾安成斜睨了他一眼,悠然开口,他家梓欣挠人起来可比兔子咬人要厉害。
盛恩颂端着酒杯的手抖了一下,“呵,没想到五年的时间,让顾少这么怕老婆。”
“滚,废话少说。”顾安成瞪了他一眼,接过他递来的酒杯,转手放下,“我还开车,今儿不陪你喝了。”
“盛夏回来了吧。”盛恩颂也不勉强,喝了口酒后,目光深邃的看着顾安成,忽的轻笑一声,“她可真是本事,一回来就闹得鸡飞狗跳。”
按照辈分,盛夏和盛千海要叫盛恩颂一声小叔,十年前,他因为在外留学所以没有参与到盛家家产之战中。
三年前他回
tang到C城,打算拿回属于他的一切,却遭到了顾安成的阻拦,这三年来,他栖身夜不归,养精蓄锐,就是为了等待三年一过,一举拿回属于他的盛家全部。
“你来找叶飞,说明你也忍够了吧?”盛恩颂举高手中的杯子,透过玻璃杯看顾安成,他嘴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怎么?那份协议到期了?”
旧事重提,顾安成眉头一皱,起身,眼神冷漠的看向盛恩颂,“盛恩颂,能让我后悔的事情不多,认识你们盛家的人,是我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事情。”
顾安成朝门口走去,盛恩颂在他身后叫住他,“顾安成,我等那一天等了十年,尤其是回来后的三年,你知道我有多想……”
“我不会让你等太久。”顾安成打断了他的话,“这些事很快就要结束了。”
很快是多快?对着顾安成离去的背影,盛恩颂举高酒杯,眸子里闪过一丝痛色,他仰头一饮而尽,放下杯子,他神色恢复如常。
掏出手机,盛恩颂打了个电/话:“通知下去,让那些人准备好。”
***
为了避开顾海涛,顾小白从顾家出来后,去邢一森那边过了一夜,可她没想到,顾海涛竟然跑来了圣安疗养院。
“顾小白,我们必须好好谈谈。”顾海涛挡在顾小白的办公室门口,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被女儿逼到这个地步。
“我们之间没有好谈的。”乐婷的举动,顾小白认为顾海涛是知道的,并且也是支持的。
如果只是一个乐婷,顾小白完全可以无视她的存在,因为她们之间本来就没有母女情,可如果顾海涛也牵扯其中,顾小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只要一想到,伤害夏梓欣的那些事,谋划老爷子财产的那些事,是出自自己家人之手,顾小白就觉得愧对这两人,她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脸面去见老爷子和夏梓欣。
“那我只能去找夏梓欣了。”顾海涛深吸一口气,他是不可能去找夏梓欣的,这个时候他不想惹顾安成,但如果不这么说,顾小白真的会赶他出去。
果然,顾小白的脸上出现一丝松动,她犹豫片刻,拿了包朝门外走去,“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谈。”
顾海涛同意,如果可以,他也不想现在见夏梓欣。
两人一前一后开着车离开圣安疗养院,顾小白找了家距离圣安疗养院有些距离的茶座,为了方便谈话,她要了个雅间,点上一壶两人都喜欢的茶,她打发走了在门口的服务生。
“说吧。”茶香袅袅,顾小白面色如霜,“你想和我谈些什么?”
顾海涛脸色微变,伤感爬上了他的眼角,“小白,你现在连声‘爸爸’都不愿意叫了吗?”
顾小白没应声,准确说,她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是挖苦还是讽刺,或者不计前嫌的言归于好。
“看来,你知道了很多事吧……”顾海涛轻叹一声,他声音很低,“我知道,不管我怎么解释,在你眼里我都不是一个好爸爸。”
“但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顾海涛像是个认错的小学生,低着头在老师面前忏悔。
看到父亲这个样子,顾小白眼眶一红,鼻子有些发酸。
她不出声,顾海涛当她默认,只要她没走,就是给了他机会。
“老爷子对安成有多疼爱,你是知道的。”顾海涛深呼吸,他调整好情绪,才缓缓开口,“我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但我是非常嫉妒的,没有一个孩子会开心父母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尽管我知道安成的确是我们顾家里最有本事的孩子。”
“但那个时候,老爷子的过分偏爱,让我心灰意冷,我开始恨大哥,他不仅生下了一个优秀的儿子,还管理着海外的公司,甚至家里女人们间为一点小事鸡飞狗跳的时候,他在外国享受他美好的生活,为什么我要夹杂在一群女人中,守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公司,不被老爷子待见呢?”
“所以,当大嫂开始针对夏梓欣的时候,看着其他人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后,我的心理也开始一点点扭曲,事实上,你母亲做过些什么,我是知道一点的,但那时候我很厌恨这个家,不管她做什么,我都睁只眼闭只眼。”
顾海涛原以为对着顾小白说以前的事情,会很尴尬,为了挽回女儿,他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现在娓娓道来时,他不仅感觉不到尴尬,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憋在心里的事情终于有个合适的倾听者。
“直到后来,你越来越多的在我面前提起夏梓欣,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欢她,那时候她说漏了夏梓欣怀孕的消息,我看见你自责内疚的模样,我开始明白,如果我继续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会失去你。”
“我不想失去我唯一宝贵的女儿,但那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事情完全不受我的控制,像脱缰的野马跑在我不知道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