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馨荷是犯错?根本不是,她就是故意为之!她必须给皇上降一把火,不能再添油了。决不能加速皇上南征的心念。就算明知道会触怒皇上她还是要硬着头皮如此说。
李权惊怒中同时带着感动,因为他知道夫人是为了自己,也为了李家。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李权只能看着皇上,希望皇上不至于太过恼怒。
皇上的表情很难看,感觉就像是打炮的时候被人泼了一盆冷水,那种感觉可想而知。皇上深邃的眼神中给人极度危险的讯息,盯得安馨荷脸色苍白,垂着的小手都忍不住颤抖。
没有说话,就这么僵持着,皇上的压力压得安馨荷透不过气。同时也让身后李权的表情渐渐变得阴郁。
前面是他最疼爱的夫人,现在竟被人用如此威胁的眼神看着,心里极度不快,内心也在不觉间开始躁动。李权开始担心,担心在这么僵持下去自己会忍不住干出什么影响很大的事情来。
就在这时候,皇上忽然甩了甩手,冷声道:“坐下吧。”
简单的三个字没有给人任何讯息,却让所有人紧绷的神经都松弛了。因为皇上既然这么说,证明皇上已经不准备再过问安馨荷的冒失。这自然是皆大欢喜的事儿,不管是谁,都不愿在这种场合看到让人不快的事情。
没有多说,李权赶紧上前抓住安馨荷颤抖的满是汗水的小手。将之拉到身边坐下,见其美眸中尽是水雾,脸颊同样是汗如雨下,心中阵阵刺痛。
这是李权的禁忌,那种怨恨的眼神无法控制,眼看就要朝皇上背影处落下。
好在这时安馨荷一把将李权的眼睛捂住,接连摇头。
“娘……喝……喝水。”
女儿贴心地送上一杯水,就像一缕清风让李权的心情瞬间平静。
很想训斥馨荷,但又活不出话来,想着刚才的惊险李权直抹虚汗。
场面沉默了许久,皇上调整了心情之后再次起身,这一次点名让李权李缘二人来作诗。
事情进展到这里,皇上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了,让众人接连不断地作诗谁就是想告诉李权和李缘自己想听到什么,之前作的诗再好皇上也不在意,他想听到的是这两个小辈对自己的鼓励和认可,以便让他有充足的信心南征。
现在才是一切时间的关键,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着看两大势力的龙头人物怎么在此环节上发挥。
视线落在李缘身上,李缘起身,依旧风轻云淡,笑着对皇上说了一句让众人不解的话:“父皇,若儿臣说不会作诗可否?”
“恩?”皇上也是一愣,“此话怎讲?”
李缘苦笑答道:“儿臣素来对李大人有所了解,关于李大人的诗词也知晓一二。李大人的诗词远在众人之上,父皇要儿臣与李大人同台作诗……儿臣……儿臣怕是难有成就。届时怕是要丢了皇室颜面啊。既如此,倒不如知难而退,也可保的自知之明。”
李缘半开玩笑的话语中竭力强调自己的皇子,李权是臣子,虽然是在示弱,其中对身份暗示非常明显。
可就算如此,此时退却也是不妥啊!现在打好的表现机会,不管好与不好,只要对皇上表示肯定,预祝皇上南征建功,总能让皇上龙颜大悦。
这么好的机会拱手让人,急得那跟李缘为伍的大臣们坐立不安。
皇上皱了皱眉,有些不满:“你可放心,朕心中自有标准。李权的诗词朕也知道的,朕对你二人要求不同,所以尽可道来。”
李缘想了想,继续道:“父皇,依儿臣之见,不若让李大人先来。儿臣也好再琢磨琢磨。”
没人知道李缘这般推脱是何意义,后方陆柄悄悄走到陆游身边:“你可知李缘是何意?”
此时月光渐暗,除了前方灯火通明之处,少有人能看到对方的表情。如果陆柄细细一看,定会发现陆游此时已经是满头大汗,紧张得攥紧了拳头。
“李缘此人果真有诈!”
“皇子之名,怎可直呼?”陆柄低声喝道,“再者,你这话究竟是何意?”
“儿知李大人命脉,此人处处皆好,唯一对心爱女人疼爱至极。方才皇上与李夫人对峙,李大人肯定心怨皇上威胁发妻,同时也担心皇上将恨意落在妻子身上,故李大人极有可能承李夫人诗词立意,继续劝皇上收回南征心意。李大人的诗词之高明更甚于我,如果他作诗劝皇上不要南征,诗词必然是极为精妙的佳作,诗作越好,皇上自然越不开心。儿怕李大人闯出大祸啊!”
“……只凭你的推断……就……”陆柄有些拿不准,他了解自己儿子,对儿子的才智是相当信服的。
陆游这么说,肯定是有根据的!
陆游话音未断,继续道:“李缘如此推脱,估计也是猜不准李大人会如何做。如果李大人冲动行事,他就可以不用作诗而坐看皇上大怒了!这等缜密的心思,还装作与世无争?”
说到后面,陆游已经压低了声音,陆柄想听得更清楚,却发现前方皇上已经把目光投在了李权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