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奇说:“你第一天参加工作?领导要调动一个人,需要理由?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上午范部长找梁大姐谈话,下午李书记就召开改制问题研讨会,强调对工作不力的人员要进行追责,以前闹得那么乱都没听说过要追责,今天才任命你母亲,这头就开会……我看事情不简单,所以才打电话向你吹吹风,你自己要有准备。”
林安然愣了好一阵,杨奇说的是实情,李亚文在临海区有的是绝对权力,从自己安排进综治办一事就可见一斑,从杨奇说的情况来看,李亚文还真是冲着自己来的。
离开临海区的时候,林安然对李亚文多少还是抱有一丝愧疚的,即便李亚文一直对他冷口冷脸,可念在当时安排自己进综治办,也算得上一份恩情。
可事到如今,林安然对李亚文除了厌恶和恶心,已经再没别的感情了。江湖恩怨江湖了,官场上的事情官场上结,祸不及家人,这个道理就连古时候的江湖草莽都清楚,堂堂一区书记的李亚文,竟然如此下作。
杨奇见林安然没回到,知道他心里正乱着,说:“好了,我也就是给你提个醒,现在李书记在开会,估计就要散会了,我不多说了,就这样吧。”
林安然如梦初醒,赶紧谢谢杨奇,说:“杨大哥,这份情谊咱记住了。”
杨奇叹了口气,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又没说什么,只是淡淡道:“反正有你这句话就行了……”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杨奇的语气,让林安然有些猜不透。他年纪轻轻已经是区委办副主任、政研室主任,应该没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
起初觉得这是一句官场上的场面话,送人情谁都不怕多,可是细细一品,林安然觉得杨奇话中有话,似乎心里有些难言之隐。
难道就连杨奇也觉得李亚文做得太过?都说良禽择木而栖,如果择的是一截朽木,那么作为良禽的杨奇,难道也在思考退路?
放下电话,起初的大好心情早已经烟消云散,林安然心事重重回到休息室。
虽然林安然极力掩饰自己的不快和忧虑,可始终瞒不过秦安红这种商场老手,看出他和刚才离开时候有些不同,便问:“安然,怎么了?有事?”
林安然不想诉苦,自己能解决的事情绝不求秦家人,何况母亲也不喜欢自己和秦家过往太密切,以秦安红的性子,如果知道母亲受了这种委屈,还被人这么设计,如果一时火大亲自出马,这事就复杂了。
于是故作轻松笑了笑,说:“没什么,工作上的事情,一下子没想到解决的办法,有点儿困扰。”
皮小波抢道:“林主任不愧是人民的公仆啊,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工作,我皮某人佩服!”
林安然闻言觉得相当别扭,他一向不喜欢别人阿谀逢迎,况且皮小波文化程度不高,马屁话都是拾人牙慧,说起来生硬又俗气,乍一听去让人觉得不是在说好话,而是在暗中讥讽。
扫了一眼皮小波,觉得他表情倒是挺真诚的,又不像是说反话,感觉挺奇怪。自己虽然帮过他的忙,不过皮小波这种人一向眼角很高,自己一个小主任绝对不值得他如此巴结。
他怎会知道,皮小波在王勇和尚东海的对话里听出秦安红不是一般的人物,又看出林安然和秦安红颇有渊源,关系不一般,所以态度才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以往在他看来位低职微的林安然,在秦安红的衬托下立马显得高端大气上档次起来。
应付完秦安红,林安然坐下来和大家闲扯,心里却始终想着母亲梁少琴的事。现在的情形看来,自己虽然位低职微,可涉及自己的亲人,林安然决定无论如何都要亲自会一会李亚文。
李亚文玩了这么一出敲山震虎,虽说表面掩饰得不错,实际谁都看出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不过他怎么也不会料到,自己的做法彻底触怒了林安然。
林安然从小就有股子不服输的韧劲,像一根弹簧,压力越大反弹就越大。如果说一开始林安然没想过要把事情做得太绝,现在等于是逼上梁山,他决定不但要把开发区服装城的项目做好,而且要让临海区的服装一条街彻底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