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开始不久,几杯酒下肚,龚国兴的话逐渐多了起来。刚开始接触林安然时,龚国兴不多不少都有些诚惶诚恐,也不知道是酒壮人胆还是人借酒胆,不但话多了,口气也慢慢大了起来。
吹嘘了一阵自己这几年走南闯北的见闻后,龚国兴开始拉着众人攀关系,见谁都一口一个“大哥”,喊得忒亲热。
林安然倒不是反感这种自来熟的人,不过龚国兴给自己的印象总是有那么一点别扭,一看就感觉虚得很。
林安然喜欢同实在人打交道,对嘴巴上说得天花乱坠的人有着天然的警惕。比如何源那种人,就是个很典型的实在人。话不多,但是句句都是切中要害,也从不显露自己身份有多么显赫,能低调就尽量低调。
在场的人都不知道龚国兴的来头,见是王勇的朋友,而王勇又是林安然的发小,自然也对龚国兴礼待有加。
吃了半个小时,林安然有些心烦,想出门走走。
这时候,忽然听见外面噼里啪啦一阵响,似乎有人在放焰火。大家都走出包间的廊台上看热闹。
此时已经到了晚上七点,天色全暗了下来。众人走到廊台上一看,果真有人在海边放焰火。
看了一阵,发现有似乎有两家人在放,东边一头,西边一头。从规模上看,两边都是大手笔,都是十颗十颗一起放,在黑墨墨的天空上炸开,顿时绚烂多彩,十分壮观。
林安然知道放焰火可不便宜,光是请这些专业人员来放,就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于是笑着问郑重:“老郑,看来太平镇有钱老板是越来越多了。”
郑重道:“这两年,太平镇从事海产批发业和养殖业的专业户越来越多,市场里不少批发商都发了财,很多养殖户现在也是财大气粗。说起来,也是林书记您的功劳啊,当年要不是你坚持要搞这个综合养殖项目,恐怕太平镇也没今天了。”
林安然道:“老郑,咱们老关系了,就不必往我脸上贴金了,我只是个穿针引线的角色,有成绩也是绿力集团和你们镇上的老百姓共同努力的结果。”
沈仲说:“林书记您真是太谦虚了,镇上的老百姓现在可都记着您呢。我敢说,今天要是知道你回来,大家恐怕都会挤到这里给你敬一杯酒呢。”
林安然赶忙摆手,说:“可别整这种事,我今天是逃到太平镇图个清净来的,若是惊动了地方上的百姓,我可又得逃回市区去了。”
郑重几人都是政府官员,自然知道林安然指的是什么,不约而同一起笑了。
焰火放了足足十分多种,东边一头的焰火停了,西边的却一点停的意思都没有,仿佛越放越起劲。
林安然忽然问道:“西边这头是哪家养殖户的?看起来很有钱嘛,都放这么久了,烧了不少钱了。”
郑重神色古怪,略微犹豫一下,说:“林书记,这回你可猜错了,这家人可不是做海产业的。”
林安然有些奇怪,噢了一声,说:“有意思,太平镇上除了海产业的老板之外,还有更赚钱的行业?难道是做饮食的?”
郑重说:“这人你可认识的,林书记,是镇上的大飞,那个混混。”
林安然心头一震,问:“大飞?我记得,以前是专门跑点私烟生意的,我说老郑,太平镇现在还有走私烟?”
郑重忙解释道:“林书记,这可跟咱们太平镇没什么关系了。自从你在这里打击过一段时间走私香烟,加上现在养殖业和水产批发业的兴起,已经没人愿意去冒险走私了。大飞已经很久没在镇上待过,你后来去了县里当副县长的时候,大飞已经离开太平镇了,听说是到了市区跟了老板,是个港商,具体做什么,就不清楚了。不过从他今天回家办年例的气派来看,这小子是发了。他家的年例连摆三天,只要去他家吃年例,还有个五十块的红包拿,今天中午的时候,这小子还出钱请了直升机过来,自己坐上去绕着镇子上方飞了一圈,那气派可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