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外面哗哗的水声越来越响,洞檐下冰层融化的时候,水流进了山洞,虎余特意花很大力气在外面挖了一个很宽的通道,让水流向山下。但周围的冰雪都在融化,水流过多,即使地势再高,水还是淹没了大半个山洞。柴堆底部被浸泡在水里,训练场地也被淹了,两人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有些提心吊胆,生怕醒来会睡在水里。
看着外面哗哗的水幕,楼然倚在虎余身上,无聊的打着哈气。其实心里还是有那么点庆幸,看吧,这水多了还是会成灾的,这点还是符合他的认知,不然他肯定会郁闷死。
“怎么,困了?”虎余可没有欣赏雨景的闲情逸致,他最终的目的只是陪着楼然而已。
“没有,就是无聊,哈~这雪什么时候化完,到处都是水,火都快点不着了。这样下去,我们得吃生肉了。”
“快了,别着急。”虎余将下巴放在楼然的肩膀上,故意唉声叹气,“哎,其实都是我的错,以前寒冬没在外面呆过,根本想不到化雪的时候水会流进来。然然,我知错了,你罚我吧!”
“哎呀,你离我耳朵远点,痒!”楼然歪着头,离虎余的嘴巴远点,“你这样说不是磕碜我吗?若是还在我之前选的山洞,我俩已经泡水里洗澡了,还会有闲情坐着聊天?你要是想让我夸你有先见之明,换了山洞就直说!”语毕,丢给虎余一个大大的白眼。
虎余嘿嘿笑了两声,“我可没这意思,你之前不是说吃一堑长一智吗,以后寒冬要是在外面,我们也好借鉴啊。”
“说的也是,不过……”楼然顿住,心烦意乱起来,推开虎余,穿上鞋子,在山洞里走来走去。他突然想抽烟,要是有根烟,或许能够舒缓一下这种烦躁。
“怎么了?”虎余问的小心,这三个月来,他是头一次见楼然这样,不免有些心慌。
“没事,就是有些烦。”楼然暂时不想把自己的烦恼传给别人,更何况,虎余也是当事人。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要说楼然没对虎余动心那绝对是胡说八道。不可否认,大部分人内心深处是渴望被照顾被宠爱的,楼然也是,或者说他这方面的倾向比一般人要来的更强烈。
他沉溺在虎余给他的温情中,刻意不去想今后的事情。
但寒冬过去了,以后该怎么办,不是他想逃避就有用的。
在那个恐怖的末世,处处都是危机,随时随地都有变成怪物的危险,但那里有他同甘共苦的伙伴,以及互许终生的女友;在这个诡异危险却又充满生机的世界,虽然生活条件恶劣,但只要努力吃喝绝对不愁,他还认识了一群淳朴可爱的人,照顾他的白林,可爱的萌物崽崽,以及令他心动的虎余。
可他在这里就是一个异类,不能像兽人一样能干,也不能像雌性一样生育,不伦不类,格格不入,这也是他被捅开最后一层窗户纸,直面真相之后,迫不及待离开的首要原因。
作为一个异类,就算装作若无其事的跟他们生活在一起,可内里的不同,总是无法逾越的鸿沟。那些无法言喻的孤独,也只能闷在心里,无处诉说。
很多时候他也清楚,就算到达了森林,他也不一定能回去。否则,他生活了三个月,怎么就没有发现半点线索?
但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回不去了。任性的离开,无所顾忌,也有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在里面。
在他面临死亡的那一刻,虎余来了,将他从死亡的深渊拉出来,对他好,率性却又认真的追求他,为了讨他欢心,甚至不顾生死。心动,也就是那么一刹那的事情。让他明白,他不是生来温和,也拥有浓烈的情感。所以,小悦和虎余的对比很明显,前者,是他对家人渴望的移情,后者,才是真正所谓的爱情。
在虎余找来之前,他想要回去的念头是百分百的话,那么现在就只剩下百分之五十。不想还好,一旦想起,内心就会饱受煎熬,两种念头像是仇敌,各自占山为王,不死不休。
一说,你不能做那无根浮萍,游荡异方,终究不是归处,异类终归是异类。想想,你的父亲也许还在某个角落等着你去救助,且作为男人,无信不立,你本就没死,履行你许下的白首之约本就应当。别拿回不去当借口,你不去寻找,怎么知道没有可能?难道你嫌弃故乡遭难,要在这里独享幸福?
另一说,本就回不去,为何要跟自己过不去?你过来本就是侥幸,还以为会有时光机等在那里载你回去?地球少了你,还不照样转?各有各的造化,你的父亲或许已经另有幸福的家庭,并在末世也生活的安乐。你的伙伴们肯定都以为你死了,张悦说不定已经有了更好的归宿,不会想着为你守一辈子望门寡,你想那么多有什么用?既来之则安之,以往就当做前世,这里就是你的新生。想想这里比末世好上千百倍的环境,还有全心待你的虎余等人,你舍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