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犊子!”一个操着东北口音的女兵高声怒喝。
这一声吼,像是一道惊雷,炸响在女兵们当中。
残忍血腥的一幕,让从未经历过真实战争的女人们感到震撼,感到难以置信,惊骇得几乎丧失了思考能力,大部分女兵都处在惊愣之中,忘了反抗。
而东北女兵的一嗓子,惊醒了众人,她们怒气满膛,像被点燃的烈火,发出隐忍的嘶吼,自发地疯狂朝面前的暴徒们冲去。一瞬间,她们忘记自己的双手已经被牢牢捆住,忘记自己的敌人手中还举着乌亮的突击步枪。
眼看着与自己朝夕相处一月有余的教官们一个一个倒在枪口下,眼看着他们胸口涌出汩汩鲜血,这样的景象,任谁都无法承受。
哒哒哒——
矮个头目朝天放了几枪。
女兵们一下子停住脚步,顿时清醒了。
矮个头目面色狰狞,对着手下吼道,“干掉他们!”
空气冷凝,四周沉寂。
砰砰砰几声枪响,最后四名教员,在毫无抵抗余地的情况下,全都倒在血泊中。
女兵们再次震惊了,有几个人眼中迸出泪珠。
“都给我退回去!”矮个头目狂妄地望着她们,阴险一笑,“谁再敢往前迈一步,我就毙了她——旁边那个!”
“你们想不想尝尝那个滋味?因为自己的行为,让你的战友替你挨枪子。那个感觉,妙!相当妙!”
“有没有?啊?谁想试试?”
女兵们愤怒地咬紧牙关,慢慢地退了回去。
矮个头目得意地走到一个站在最前面的女兵跟前,眯了眯眼睛,却发现这个女兵根本看也没看自己一眼,发红的双眸只盯着地上的老鹰以及教员们的尸体,神情悲戚。
“想去陪他们,我可以成全你!我是个懂得怜香惜玉的人,对你们这些个女的,我懒得开枪。不过——我的脾气不太好,没什么耐性。”他突然用手指着那个女兵的鼻子,眼神发狠,“你!告诉我,你们的番号是什么?要去哪儿?去干什么?你们当中谁是当官的?还有,你们一共有多少人?我要知道全部。妈的,我总觉得你们当中有人跑了。”
死寂蔓延,所有人都盯着那个女兵,大家既害怕她开口,又怕她拒绝回答而遭到这些暴徒的毒手。
……
张琪就站在叶晚晴的左侧,她死盯着叶晚晴的手,惊讶得直抽冷气。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叶晚晴的手上,根本无暇顾及昏死过去的张桔。
这女人怎么解开的绳子?
她明明和自己一样,被捆得根本动不了,怎么能在张桔疯了似的想要冲出去救非洲鹰时,就把手从绳子里伸出去,抱住了张桔的腰?
从叶晚晴手腕的红肿上看,她跟自己一样,已经被捆了很久,要是她能解开绳子,干嘛不早点解开?看张桔要跑,她突然就解开了,难道是魔术?可魔术都是假的啊!
或许,从一开始的时候,叶晚晴的手就没被捆牢,情急之下她用力一挣,就给挣开了?
不过,有一点张琪感到很庆幸,幸亏叶晚晴和张桔她们几人正处在人群的中间,异常的举动没有引起那边暴徒的注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哎!你……?”张琪的脚尖轻轻踢了叶晚晴一下。
叶晚晴头冒冷汗,胳膊紧紧地托着昏迷中的张桔,眼睛却一眨不眨地望着前面。她看着最后四名教官在刺耳的枪声中倒在地上,心都在滴血,早忘了自己和张桔身处险境。
她被张琪踢了一脚,连忙转头一看,只见张琪焦急地望着自己,然后把目光移到了靠在自己肩上的张桔身上,她立刻会意。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杜月的声音,很细小。
“快把她弄醒,被发现咱们都得死。”
刘婕正站在叶晚晴前面,听到了杜月的话,尤其是那个“死”字,像一道符咒,她立刻回头,接着脸色大变。
“艾玛,掐人中。”她嘘着声。
情势越是紧张,叶晚晴反而镇定下来,她用力按了一下张桔的人中。片刻,张桔睁开眼睛,悠悠转醒,两行泪从眼角滑落,滴在在寸余长的短发鬓角间。
张桔失神地盯了叶晚晴一眼,急忙站直了身子,脸上带着歉疚。她想起自己冲动的行为,要不是叶晚晴及时抱住了自己,恐怕现在地上躺着的,就不止十一具尸体了。
“只有活着,才能给他报仇。嗯?”叶晚晴轻声安慰。
张桔眼眶发红,不由点了点头。
她心里酸涩不比,有些道理,只有失去时才能明白。
此时此地,她终于意识到,原来,非洲鹰早已住进了她的心中,融入了她的血液,成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成了她每天睁开眼睛后,第一个想看到的人,成了那个让她感觉生活充满希望的人。失去了,她才看清楚自己的心,可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