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龄皱了皱眉,认出是和泊熹不大对付的那人,看着样子是东厂的,和龄对这种人的看法停留在“笑眯眯不是好东西”上,但是京城不比关外,这里是人家的地头,奴颜婢膝她做不到,态度恭敬谦卑还是可以的。
祁钦嘴角衔着笑,他适才在边上观望了半日,依他对权泊熹的了解,要说这姑娘是他的女人他不信,不过他待她的不同却是显而易见的。过去何曾见过权泊熹对什么女人露出那样的神情,纵然稍纵即逝,他眼睛却毒辣,权泊熹不见得喜欢这丫头,她于他却一定是不同寻常的存在。
这就够了。
“姑娘怎么称呼?”祁钦笑着打量她,不由微讶,这脸模样瞧着很是出挑,尤其这一双眼睛最是难得,他心里痒痒,面上却正人君子一般客套着,“姑娘同权大人可是旧识?我瞧着他却不稀罕搭理你啊!”
这话里带了点挑拨的意思,和龄很不耐烦和泊熹以外的陌生男人说话,装样也装的不大好。
她不告诉他自己的名字,想了一下道:“他今儿是有差事在身不方便同我谈别的,我与权大人也并不熟悉,寥寥见过数面罢了。”
祁钦眼光一闪,这话太假,方才她伤感的小模样他这个旁观者瞧着都心疼,也只有权泊熹这不好女色的才能不为所动。
他算瞧出来,这姑娘脑袋还算灵光,不是轻易能套话的。
祁钦是存了笼络和龄的心思,好把她安插到权泊熹身边去做个自己在锦衣卫的眼睛,过去尝试多次都未果,这一回兴许能有所不同。
他又笑起来,笑得意味深长,礼貌地朝和龄轻点头便带着人出了酒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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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先他一步出门的盼朝等候在那里,祁钦一见他便问道:“怎么样,盼朝把那胡姬带到下边盘问,问出什么没有?”
两人走在队伍的最前头,盼朝脑海里却满是刚儿在酒肆里那年轻姑娘的脸模子,吃大档头这么一问他眼神微闪,抬眸略略笑道:“是这么的,才里头那丫头叫和龄,前不久打关外来的。胡姬经不住吓唬,哭哭啼啼什么都说了,原来那叫和龄的丫头此番来京是为寻亲来的——”
“知道寻谁么?”祁钦打断他的话,兴致霎时高涨起来,“这么一来就有了切入点,这样性子的丫头,没有个甜头与她她不能老实为咱们做事,权泊熹又轻易不信任旁人,过去多少回都不曾得手,这一回我看能行。”
盼朝同往常一般的点头附和,神色却始终安定不下来,好在祁钦没有注意到,他眼神深了深,慢慢道:“听说找的是哥哥。”
“哥哥?”
祁钦拉了拉嘴角,一哂道:“好极了!这件事便交由盼朝来办。你是敷衍她也罢,真心实意为她找哥哥也好,总而言之哄得她心甘情愿为咱们所用便成。这步棋要能走好,妙用无穷啊,回头咱们在督主跟前脸上也光彩不是。”
祁钦一转头见盼朝恍神,似有犹豫,他纳罕极了,拍了拍兄弟的肩膀子道:“怎么了你,嫌麻烦么?嗐,盼朝也不需为她寻摸她那哥哥,谁知道他死活呢?哄骗那丫头便可,实在不成你自己上么——”
他正眼看旁边面目清和却生了一双娇娆桃花眼儿的盼朝,挤眉道:“我适才就想说了,你没能好好对照对照,那丫头的脸模子同你可真像一个里刻出来的,要不是打小儿便认得你,我都要怀疑你就是她亲兄弟了!”
盼朝听得悚然一惊,眸中寒光乍现,片刻后却敛眸温和地笑起来,“拿我打趣有什么意思?既如此,寻她哥哥一事我答应下来便是,”语意微窒,他含笑看向身边人,“横竖和龄这事就交给我了,祁钦若是信得过,往后便无需插手,只管放心便是。”
“这是自然,你肯应下来这事儿基本就成了。”祁钦道。
盼朝提着唇角,面上一派温文尔雅却挡不住心中波澜壮阔。
常年隐藏自己内心的人,多年下来那层温文的面具早已镶嵌进身体里每一寸血液和皮肉,心中动荡面上却能丝毫不露,“这么点小事都办不成不是白叫人笑话么。”
他云淡风轻扬着唇,回去后却迫不及待派人去调查和龄的身世。
至于祁钦建议他或可自己装成她哥哥… …可笑,倘或他本人就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