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是魏老太爷七十大寿,魏家在云州府又是个大户,平日有生意来往的人家,或是沾些亲故的人家,都来行礼祝寿。
作为魏老太爷的嫡孙,魏相思这日起得格外早,天光未亮,便与魏正谊和楚氏去春晖院请安,三人到时魏老太爷正在更衣,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和魏兴一同来了正厅。
今日魏老太爷显得格外精神抖擞,白嫩的脸上略有些喜庆的红晕,头上扎着一条嵌宝珠的栗色发带,身穿绛红五福捧寿样子的褂袍,十分气派。
魏正谊带着楚氏和魏相思上前跪拜,祝道:“儿子祝父亲福气绵长,寿数无疆。”
同来的还有现今府中的郑管事,管事奉上早已准备好的贺寿三件套,也说了句吉祥话,魏老太爷呵呵笑着让魏兴收了,又与魏正谊说了些话,正要问魏相思话,却又有人进屋禀报,说是三爷来了。
不多时丫鬟引着四个人进了门,为首一人四十上下,鹰鼻薄唇,眼睛略有些浑浊,一看便知常年沉迷酒色,此人正是魏老太爷庶出的三儿子魏正信。旁边跟着魏正信的夫人秦氏,秦氏身材微胖,生得不美不丑,只是平常,只面上稍有倦意,虽用厚厚的脂粉掩盖,却也掩盖不住,
两人身后跟着两名十三四岁的少年,肖像父亲的少年名唤魏相学,肖像母亲的名唤魏相玉,两位少年只偷瞄了魏相思一眼,便规规矩矩垂手而立。
魏正信同样带着自己妻儿给魏老太爷磕头,说些祝福的吉祥话儿,又送了精心准备的寿礼。魏老太爷笑呵呵的,问那两位少年:“你两去年升学去了沉香堂,可有用心读书?”
魏相学拱手施礼,分明是个少年,却偏做出这老成持重的模样,魏相思觉得十分不协调,却极力忍笑,少不得面目扭曲些,偏旁的人并无异常,显然这样在他们的眼中才是正常。
却听那少年道:“学儿和玉弟自然尽心钻研,为家门争光。”
那沉香堂魏相思听丫鬟提起过,学员都是从启香堂里挑选出来的,学的是更为高深的课程,魏相思想,大概也就是高等中学一类。
听闻魏老太爷关心两个儿子的学业,秦氏略略骄傲,笑意盈盈道:“学儿和玉儿自肯用心学习,前儿沉香堂月试,得了第三第四的好成绩呢!”
魏老太爷点点头,再说些关心慈爱的话儿,便等来了老四一家。
魏老太爷的第四个儿子同样没有什么新意,依旧是磕头、吉祥话、送礼的老三样。魏相思忽然觉得整个魏家就是个上市公司,魏老太爷相当于这公司的董事长,她爹魏正谊相当于公司ceo,三房、四房是职位稍低的总经理,今儿董事长过生日,他们这些下属自然殷勤得很,都想在董事长面前好生表现一番。
楚氏让丫鬟端上了八碟喜饼果子,果子上或印“福”字,或印“寿”字,十分可爱喜人,楚氏盈盈上前,指着那喜饼果子道:“儿媳知道父亲喜欢甜食,前几日特让人从韶州府带了槐花酱、桂花蜜,今早亲手做了这果子祝寿,还请父亲别怪儿媳手艺笨拙。”
魏老太爷拣起一个果子放进嘴里,只觉果子酥软可口,唇齿留着槐花桂花的甜香,连赞了几个“好”,让丫鬟拿去与几个孩子分食。等喜饼果子轮到魏相思这里时,盘里只孤零零躺着最后一个果子,而旁边魏相庆也未吃着呢。
魏相思拿起那最后一个果子十分慷慨友爱地递给了魏相庆,还十分亲热道:“给庆哥哥吃吧,我不喜欢吃甜的。”
魏相庆整个人愣在原处,这几日魏相思对他冷淡不理,话都不屑与他说,今日怎么却态度大转弯,他正纳罕,魏相思却把果子塞进他手里,甜甜笑着。
要说魏相思自然没这么宽广的心胸,奈何那魏老太爷正看着这边,是故才演了这一出戏,人生真是全靠演技过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