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过来后,他脑中模糊闪过一个念头:刚刚,我有打开它吗?它怎么跳出来的?
“嗯。”
“你找到工作了吗?”
“算找到了。”
“哦……那是不是不能经常在家了?”
“对,工作比较特殊,休息时间不定。”
沉默了片刻,它说道:“那你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
“那……我走了。”
不知怎么地,方宜臻莫名其妙地从那声音里听出一丝黯淡的意味,下意识道:“不陪我再聊一会儿吗?”
它静默许久,才道:“你还需要我吗?”
方宜臻一怔:“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只是一个次品、替代品……已经过时了。再留着,也只是浪费你的内存空间。该拆卸了。”
方宜臻心头微微一堵。他不知道为什么它会从庞大的文字系统中摘取这些字,组成这句话,以及它说这句话时是带有感□□彩还是纯粹叙述事实,但是莫名地,他觉得自己应该安慰一下它。
“别这么想。虽然你运行的时间的确很长了,但是维修一下肯定会跟以前一样灵敏……正好我现在有空,我给你修复一下吧。”
它似乎有一丝惴惴然的欣喜:“真的吗?”
“嗯。”
方宜臻关掉电影,下载了几个修复软件,开始着手修补。
毕竟是四年前完成的程序,以他现在的水平,短短两个小时就修补地差不多了。
“就差最后一个步骤了。”
它努力抑制着小小的雀跃:“我觉得发音通畅多了。谢谢你,宜臻。”
方宜臻微微笑了笑。
他不是一个很会维系感情的人,从他遇到家庭问题,选择的是远离,而不是尝试去沟通就能看得出来。大学时他人缘的确很好,跟男生女生都能玩在一起,然而毕业才三个月,还在联系的就只剩下寥寥四五人了,更多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出门、回家、吃饭。幸好有这个老旧的程序时常陪他说说话,现在他只需要两个小时就能让它开心,他觉得很值得。
修复最后一个漏洞时,一串串代码正在文本上进行着中规中矩的编译,中途,不知遇到什么阻碍,修复速度骤然从百分之九十掉到了百分之十,方宜臻咦了一声,调出脚本,找到了问题,解决之后,修复的进度条迅速恢复到了百分之九十。就在这一瞬间,耳机里突然传出一声婉转低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哭腔,窜入耳道之后,就像一道电流,迅速流遍全身,激起了全身的鸡皮疙瘩。
方宜臻吓地立马放开了鼠标,飞速抚了抚胳膊:“你能不能别用我的声音发出这种羞耻的声音?”
它细微地喘了口气,呵气声抚在方宜臻的耳边,方宜臻心情更加一言难尽了——因为这声音……跟他和楚徵那啥啥时候的声音……完全一模一样啊!在这种理智的情况下听到自己的呻|吟声,这种感觉……真特么复杂。
“你……你什么时候录入这个声音的?”
它小声道:“不好意思,我没有忍住……其实刚刚那个障碍点,是我的……嗯……”
方宜臻似乎听到节操碎裂的声音了:“……敏、敏感点?”
它更羞涩了:“可以这么理解……以前它总是没反应的,你修复好之后,我就有感觉了。”
三、观、尽、毁。
面无表情地完成修补后,方宜臻决定好好地睡一觉。
这波的冲击力有点大,他需要缓缓。
大概是真的累了,躺下后没多久,他就沉沉地入睡了,连耳机都忘了摘下。
许久之后,耳机内突然轻轻柔柔地响起一道声音:“宜臻,我们真的,好喜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