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夫人垂眸,手拿一沓宣纸,跟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我将山庄按你说的改造了一番,这是明细,还有这张清单是你要去苗寨需要用到的用具,只是有几个找不到,看能不能用别的东西替代了。”
“那个,东西我先放下了,你慢慢看,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找我。”放下宣纸后,施夫人看了一眼王夙,又说了一句:“还有,我什么也没有看到,你们继续……”
这倒真是空口说瞎话了,没看到的话怎么会刻意强调自己没看到?
施夫人挥挥衣袖走了,房间再次只留下黑着脸的王夙跟满脸笑意的殷子煜。施夫人一走,王夙的脸马上冷了几分,眸子里一丝冷光一闪而过,遂即恢复了原样,“今天你不跟我说个缘由,我非揍你一顿不可!”
殷子煜刚要张嘴,却见王夙唇角一勾,冷然清脆的声音打断他:“别再说什么舍得不舍得,你放心,你就是我亲生兄长我也一定下得去手的,相信我!”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问我帮忙只是抛砖,那么你要引的玉在哪儿?”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遮着掩着了。”殷子煜目光无比真诚的看着王夙的脸,炙热的眼神仿佛要将她的脸庞看穿:“我要引的玉就是,你为什么从不肯信任我,是不是我哪里做了什么引起你误会了?”
有这么问人为什么不信任自己的吗?这怎么回答?难道她要说“没错,我看到你扮猪吃老虎,还为了不给人留下口舌狠心将自己也弄伤,心机深沉,笑里藏刀?”
王夙干笑这转脸,不想面对他那炙热的目光。
“夙儿,我们的生活并不是什么恶俗桥段,自然不该因为误会而让两个本该心灵相契的人就此赌气分离面合神离直至白头最后冰释前嫌却时日无多不复青春!”
殷子煜的话着实有些拗口,王夙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意思,矢口否认道:“没有,我们之间肯定没有什么误会!”
“那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殷子煜依旧执拗这个问题。
王夙无奈,“我何时不相信你了?”
“既然信我,为何还要听信胥子臻的说什么上位者思想太过奇怪,他不就是想说上位者见不得那些不被自己掌控的事物的存在,而是喜欢把任何事情都掌控在手么,”殷子煜目光咄咄的盯着王夙,面上满是不被理解的心痛,“既然话说开了,我不妨索性说个明白,你认识我这么多年,你觉得我会是那种为了利益就将你卖掉的人么?”
“现在的你是不会……”
殷子煜打断王夙的话,“既然现在不会,那么以后也不会!”
“不!”王夙摇摇头,“现在的你不会,是因为你还不曾真正掌控那炙手可热的大权。只要在那位子上坐久了,谁都会变的。而我正在做的,也只是给自己留条后路罢了。现在胥子臻只是跟将信部跟戮部彻底分清关系,倒也不是真的将两个部门伤筋动骨。以后你要情报,我自然也会给你,上门的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但是从此两部再没有直接关系。人说‘亲兄弟明算帐’,这样一来,你是你,我是我,分的清清楚楚还是比较好的。”
殷子煜苦笑一声,“说到底,你还是不信我……”
“信任这种东西太过玄乎,我信胥子臻,信的是他的能力,信的是他的不会背叛,并不是把自己的一切都全权交付给他毫不设心防。你读书比我多你应该明白,怀疑一切与信任一切是同样的错误,能得乎其中方为正道,难道你就事无巨细的信任我了?”
殷子煜沉默了片刻,然后抬头,目光满是坚定:“不管怎样,请你牢记,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伤害’的定义太广,你认为的‘伤害’跟我认为的‘伤害’可以不是一个意思。给鱼一双翅膀,不如给鱼一方池塘。或许在鸟看来,最美好不过天空,但同样是天空,对于鱼来说却是莫大的伤害。”
殷子煜忽然就笑了,“看看,还说自己读书不多,搬起道理来比谁都强!”
王夙莞尔,“道理大家都懂,我只是不会扯那些之乎者也罢了。再说,我确实读书少,这点你还真别说。”
沉默片刻,殷子煜打破沉寂,“夙儿,你也知道的,我并不是一个爱发誓做保证的人,今天我忽然就想在这里向你做个保证:我永远也不会伤害你!”
“那日,是你救了我。那时的我一无所有你都肯出手相帮,为何今日我大权在握你却不肯信我了呢?”
“好!”王夙抬头,“我相信你!”
殷子煜面露喜色,“你是要去丹贵的苗寨么,能不能等我一个月,我也想回去看看……”
见王夙面露犹豫之色,殷子煜马上又添火说道:“丹贵的苗寨可不同于天山,可还记得费城那片丛林中的毒虫?丹贵苗寨那里的更加猖獗,你没有好的向导可是不好走的!就算你是宗师也会无奈的,毕竟你还是个凡人,总要吃喝拉撒和休息的吧!”
王夙迅速想了一下,他说的也没错,至于他说的让她等上一个月也不是不行,反正二十几年都过去了,也不再这一月半月的。
“这一个月你是要稳定位置么?”
殷子煜露出宠溺的微笑看着王夙,“聪明如你,是的!”
“好吧,为了早日出发,有什么要帮忙的就只管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