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老大说笑了。这位是陈渊,他你是知道的。另外这位,刚刚相识不过片刻,也是想到码头找份工干的苦命人。”白漻向马滕介绍。
马滕看了两人一眼,没有多说话。反而是将白漻拉到一边,问道:“白漻,我问你的事。刚才那会,漕帮的船是不是在四桥码头停靠的?”
白漻点了点头,“早些时候,是有一艘漕帮的船。船靠岸之后下来了三个人,被血手帮的人接走了。”
“果然是血手帮么?漕帮的使者,他们倒是下手得快。”马滕叹了口气说道。
白漻说道:“这次距离四年换舵还早,漕帮派人来干什么?”
“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才令人费解啊。”马滕抓了抓脑袋。
“就没什么消息提前传来么?”
“没有。”
“那倒是令人费解了。不过,等他到了之后,应该就会知道了吧?毕竟我们大鹏帮和血手帮都是漕帮代理人,他们知道的,我们应该也会知道的。”白漻说道。
马滕摇了摇头,说道:“同一个消息,早点知道和晚点知道,很可能就完全不一样了。”
白漻咀嚼了一下这句话,深深认同其中的道理。
马滕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就是这样一个消息,我要自己亲自来打探么?”
白漻眉头一挑,顺着他的话头说道:“是啊,四桥码头有我们这么多的眼线,他们……”话说到一半,他忽然就说不下去了。
四桥码头东边一半是属于大鹏帮的。西边一半是属于血手帮的。这是两个帮派明争暗斗多年,最后决定的结果。可两个帮派,说不争就不争了?四桥码头这样一个郡首县城的繁忙码头,一年下来的利润,可不是小数目。让出的一半,可都是白花花的银两。
大鹏帮和血手帮都不会放弃对方手中的一半,所以在自己这一半之中,布满了眼线。巩固自己势力的掌控是其一,监视对方动向是其二。
白漻虽然久不在大鹏帮,但是这一点他还是清楚的。
现在马滕说起眼线没有传回消息,顿时让他感到有些不对。
“懂了吧,我怀疑,血手帮在乐云愆一事之后,恐怕要开始对我们下手。”马滕很是阴狠地说道。
白漻闻言,沉默下来。良久之后,说道:“若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
马滕摇了摇头,“兄弟,你好不容易从帮派脱身。听我一声劝,莫太重情义。你也知道的,我们帮主他……”提起帮主郭守孝,白漻苦笑一声,不再言语。
“我还要赶着回帮里,兄弟你自己保重。”马滕拍拍白漻的肩膀,转身带着人就走了。
留下白漻一人望着他走的方向。
李沐刚刚在一旁,偷听两人对话。虽然没有全部听清,但是也听了个大概。那姓马的,应该是大鹏帮的成员,似乎也是白漻的旧识。如此料想,白漻应该也是大鹏帮的一员。今日漕帮的船,送来了漕帮的舵主,似乎被大鹏帮的对头血手帮接走了。
这两件事,在李沐心中转了转,然后被他丢在了角落。这种事情距离自己很远,城内两个帮派的斗争,他可不想掺和进去。
“走吧。”与马滕会面之后,白漻的情绪似乎变得不太好。他沉默不语,一直走在前方。陈渊和李沐跟在他身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很快,东市头到了。
说是市头,只不过是依托码头形成的集市。李沐早上和一桑道人用餐的地方,也属于这样的集市。只不过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东市头宛若一个小市场,行走其中,两旁店铺琳琅满目。
白漻在前引路,李沐也不敢太过分心。他们一直走到了东市头中央才停下来。那里有一家小小的门面,招牌上写着咸亨商号。
李沐和陈渊跟着白漻进了咸亨商号。
迎客伙计迎上来,也是认得白漻。寒暄一阵过后,白漻提出要见钱掌柜。
迎客伙计摆了摆手,说道:“可是不巧,白老大。钱掌柜现在正会客呢。”
“无妨无妨,我先在这等他一等。”白漻倒也不是自恃身份的人,他在迎客伙计的引领下,进了内院。穿过那小小门店,李沐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这店面之中光线灰暗,到了内院却是敞亮了起来。
李沐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小四合院。前后左右皆有楼,围绕其间。内院之中,有一方花圃,里面种了一大棵银杏树。那高度,超出了三楼,直破天际。粗大的树干之上,放眼望去,一片金黄。就连院落之中也满是金黄的银杏叶,抬头看去,整棵银杏树就像是一道黄金瀑布,从九霄直挂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