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回到家时,君子兰要和我Facetime,手机颓废地在口袋里震动着,酥酥麻麻的感觉由一个点扩散至全身,屏幕上闪现的女子俊眉修眼,顾盼神飞。今天,我刚刚见了秦烟,如果我此刻接了她的Facetime,好像我会对不起秦烟似的,于是便按了一下调音量的那个按键,终于,口袋静止了下来,手机趴拉在里面,往事一幕一幕在脑海闪现。
“大阶梯教室中,我坐在你身后的第三排,我只要稍稍转过45度角,就可以看见你的侧脸,棱角分明的下巴,人们都说在认真做事的男生是最为好看的,可是,就算你枕着胳膊,在枯燥的数学课堂上,睡得昏天暗地,我也觉得你的侧脸很有魅力,天知道我是多么地厌恶数学,那些数字与抽象的图像如同天上的繁星不住地在我眼前闪烁,如同一曲安眠曲,催人欲睡,周公向我展示着他无穷无尽的魅力,然而,这些个昏昏欲睡的午后,却因为与你坐在同一个教室,统统幻为虚无,我讶异自己竟然有了抵抗瞌睡虫的能力。连数学老师那沙哑的嗓音都冒着粉色的泡泡,簌簌地不住往上跑。”我在翻林语堂的《京华烟云》时,一张脆黄的纸飘落了下来,上面记的是少女的心。这本书是君子兰借给我的。
在外公出事的当天,她便踏着8公分的高跟鞋跑到了医院,对着子裴说:“不会有事的,还有我在你身边。”
那脸上的神色,是我对着顾睿才有的。
手中捻着这张纸,那么,这个口吻中的“你”,应该是子裴了。
那天,在连续下了五天的雨后,终于放晴了,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一阵风吹进来,撩起了窗纱,白色的,飞扬在病房里,带得空气旋转了一圈。
君子兰手上拎着一束花走了进来,看见我手中粉色的纸,脸略微红了红,却也是一点都不遮掩。
“其实,我从念大学的时候就喜欢你哥哥了,一见到他,脑海中便闪现了陌上人如玉,公子士无双这句诗,只是,妾身有情,郎君无意,所以我一腔爱恋也只能尽数托付给一支笔,一页纸。”
我安静地听她诉说一个有关于暗恋的故事。那个故事虽然千遍一律,却因为男主角是子裴,便觉得美不胜收。
我爱你,与你无关
我爱你,与你无关
即使是夜晚无尽的思念
也只属于我自己
不会带到天明
也许它只能存在与黑暗
我爱你,与你无关
就算我此刻站在你的身边
依然背着我的双眼
不想让你看见
就让它只隐藏在风后面。
世间有多少男女借由这首诗,任凭自己肆意地沉沦在一段无望的爱情中,徘徊又徘徊。
就像勃拉姆斯与克拉拉,他为她谱写《A大调第二号小夜曲》,而她回信于他,也只说了:“就像我正在看着一朵美丽的花朵中的根根花蕊。”他们坐落于爱河的两岸,遥遥相望,却不显山不露水,只是颔首微笑,这一笑,便迢递了整整42年。
“兮兮,我知道,在子裴的心墙上,挂着另外一个女孩子的画像,那里终我一生都无法去碰触,不过我不在乎,只要最后能与他并肩,看尽世界繁华,嚼尽人生炎凉的人是我,就足够了。”
“兮兮,我就是那只扑火的飞蛾,在看《阿黛尔·雨果的故事》时,我清楚地记得她说过这么一段话:
我爱的只是一个虚无的幻影。可那有什么关系呢?哪怕是一个幻影,一个幻影也是好的啊!至少在我心里,还保存着对爱的渴望与希冀,保存着那些昔日美好的记忆,那是爱的温暖,幸福的源泉,为了他,我甘愿付出一切,漂洋过海,万水千山来与他相会,这种事,只有我能做到!
兮兮,为了子裴,我心甘情愿双手奉上,拉美西斯二世曾对着他钟爱的妮菲塔丽说,如果你提的要求是合理的,那么你要一,我就给二,如果你提的要求是不合理的,我也要做一个昏君,满足你,生生,只要他想要,只要我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