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秦方辞睡下不多久,秦家就高调地来了一位贵客——裴子闫。他穿的是早朝时的龙袍,应该是一下早朝便匆匆赶了过来以彰显他的爱臣之心。
那袭明黄的衣角跃入大门时,我领着三三两两的小婢小丁跪着,恭迎道:“臣妇参见皇上。”
须臾,上头才传来略沉魅的声音:“都起来吧。”说着他便往里走,“秦爱卿情况如何了?”
我不紧不慢地跟着,应道:“回皇上,将吃了药睡下。臣妇多谢皇上的体恤之心。”
裴子闫入座前厅,端过一盏热茶把弄着茶盖喝了一口,若无其事道:“秦夫人不必多礼,抬起头来。”
即便是抬头,我也始终如一地垂着眼帘,不曾看他一眼。
他缓缓笑了一声,又道:“看见今日的秦夫人,朕忽而甚是想念往昔的叶太史。”
“谢皇上抬爱。”
“也罢。”最终裴子闫还是没进房打扰了秦方辞,只在前厅坐了一会儿便有离去之意,起身之际道:“既然秦爱卿已经歇下了,朕就不便打扰。让他安心休息,即日起可免去早朝,吏部与太史院的琐事朕会暂找人代替,毕竟身体为重。”
“臣妇代为多谢皇上爱臣之心,实乃大祁之福。”
“叶琤”,裴子闫走到我面前,隐隐的气势迫人。映入我眼帘的是尊华无可挑剔的龙袍锦袖和一双黑色绣着明黄龙纹的缎靴。他说,“除了一个谢字,你就不能有别的话说?”
我想了想,应道:“回皇上,还真有。”
“说。”
“臣妇拙见,私以为家夫乃朝中吏部尚书,太史院与吏部性质不同,且他又不曾涉及过太史院的职责,难免有些力不从心,到时顾此失彼反倒得不偿失。还请皇上慎重考虑。”
裴子闫沉吟道:“还真莫说,秦爱卿本事大,他做的事朕都很满意也很放心。现在秦夫人若不放心了,大可重回太史院,那个职位朕一直为秦夫人保留着。”
我道:“多谢皇上美意,只是臣妇一心相夫教子再不宜涉足朝堂,还请皇上另择贤能。太史院墨黎,为人谨慎办事周全,是个不错的人选。若皇上不放心,臣妇听闻,翰林院编修沈乔,为人谦谨学富五车,亦是不错。”
“若朕不允,只要你一天不回来朕就一天不放秦方辞呢?”
“那就等着不日以后臣妇夫君积劳成疾至不药而医,届时皇上失一良臣而臣妇亦守寡终生。”
最终裴子闫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我看着他的冷峻背影,袖子里攥紧得掐进掌心里的拳头总算松了松。回首看去,院里梅色红白相间,那枝枝缠绕的尽头,屋门合拢里面的人睡得安然。
“夫人……你没事吧?”蕴秋上前来扶我。
我摆摆手道:“无碍,只是有些累罢了。一会儿老爷醒来该饿了,你将药膳炖好了温着。”
秦方辞是在午后才醒的,惺忪慵懒,半靠在床榻上,嘴角噙着人畜无害的笑,接受着我一勺一勺喂他喝药膳。他声音里,沙哑未褪,道:“上午的时候,你好威风。”
我抽了抽嘴角:“你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