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近了,停了下来。云川扶着沐夜的胳膊要她先上车,沐夜刚抬起脚,只听身后又有人唤道:
“沐夜。”
这次是女声,还能是谁,当然是那个观察形势许久,直到定局时才上前来搭话的沐盼盼。此女心机城府之深,不言而喻。
“沐夜,你带上我一起走吧,我要是被带回去,只有死路一条。”她的声音变得娇柔甚至还有几丝楚楚可怜,与庙里那个趾高气昂的职责沐夜的,仿佛不是同一人。
沐夜不理她,一手掀起了车帘。
“你必须带我走——!”沐盼盼见她丝毫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急声喊道。
沐夜的半个身子已进了马车,正要落下车帘,正在这时,沐盼盼忽跑上前来,提声大喊一句:“因为,只有我知道,承,承恩还没有死!”
沐夜整个身子像被人猛地钉在了原处,她五指紧攥着车帘,关节死白,微颤的声音回道:“你……你说什么?”
沐盼盼立在马车旁,一字字清晰的说道:“沐、承、恩、没、有、死——!”
…… ……
不见日光的山洞里,石壁上嵌着四五个石槽,里面灌满了灯油,这里的火光都是橘红色的,笼罩在这橘光中的山洞,到处都透着一丝诡异的气氛。
白泥眨巴几下眼睛,她从昏迷中醒过来已经很久了,醒来以后她就觉得浑身无力,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她能听见自己的腹中一直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却感觉不到肚饿,甚至两天没有如厕了,她还是没有一点想嘘嘘的感觉。
“有、有人吗?”白泥的声音很是干涩,甚至还带了些哭腔。白泥醒了以后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喊出声,因为她觉得如果再这么沉默下去,即便不死也会疯掉。
“嗯。”轻浅的一句低语。
虽然只有一个字,白泥已是万分惊喜,尤其是,没听到那个中年恶男人的声音。“小,小哥。”白泥哭意更浓,她使劲儿转动着眼球,终于在最左上角的地方瞧到了一张缠满了白布绷带的脸,虽然看着有些骇人,但白泥还是很开心。
“小哥,你、你帮我看看,我身上现在还剩些什么?我、我的鼻子还在么?耳朵呢?还剩下几只?我,我感觉不到我的胳膊和腿了,它们还好么?”
墙角那个一脸绷带的男子将目光缓缓移到了白泥的身上,他轻轻摇了摇头。
白泥顿时泪如雨下。“都、都没了?他、他嘛的,啥也没给我留下啊呜呜……”
“你……”那个绷带男子似是很痛,强忍着,又道:“你好好的,什么都没少。”
白泥瞬时止住转在眼珠子里的泪,一吸鼻涕,又道:“啥也没少?你诓我不?”
那人又摇了摇头。
“那我怎么动不了?浑身,什么都感觉不到。”
“你服了药,那药劲还未褪,所以你现在全身麻木,至于动不了,因为你被点了穴。”
白泥泪汪汪的眸子死死的凝着左上角,恳求的声音道:“小、小哥,你行行好帮帮忙,帮我解开穴道吧,我前胸后背好痒,好难受啊。”
那人犹豫了一下,回道:“我不好擅自给你解穴。”
白泥脑海中猛地闪过了之前那个扬言要割她鼻子砍她耳朵的恶人的模样,果然,眼前这个小子也是忌惮他的。
白泥眼珠来回转动了几圈,直凝着那张缠满了绷带看不到面目的脸,说道:“你要是不给我解穴,给我挠挠也成。我这,难、难受的我都快死掉了,我要是死了,你更不好交代吧。”
那男子又犹豫起来,过了许久,他的那张绷带脸渐渐移到了白泥的脸前。
白泥一双葡萄似的大眼只盯着他,他的脸上裹着厚厚的布条子,绷带勾勒出他细长的脸型,他的一双眸子,大大亮亮的,白泥凝着他的眸子,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爬上心头。
“哪里痒?”绷带脸淡淡的问道。
白泥眼珠子一转,向下一停:“后背挠不到,挠前胸吧!”
白泥一边说着,丹田的一股气以升至了天庭。崇华有一套不外传的内功心法,是以移穴走脉之法冲破被封锁的穴道,白泥学艺不精,想她哥云川弹指间即刻冲破,她嘛,从醒来到现在也攒了半个时辰了,只差,胸前这最有一鼓闷气!
“锁骨下面,往下,再、再往下一点……”白泥提着气力说道,眼见绷带男那只皙白的手眼看就要落到自己的胸前了,脸上不由凝起一笑。
“这里吗?”绷带脸刚说完,手已落在了白泥微微起伏的胸前,这一落,手再微微用力之时……
缝隙间露出的眸子瞬时瞪得老大,白泥瞧不见他此时的脸色,只是觉得他一双眼睛红的有些吓人。
“你、你你你,你是……女人?!”惊慌外加惊恐的目光,绷带脸瞬时不知所措,正要抽回手时,谁料白泥一把将其握住。
“咚——!”一声。只见白泥一个鲤鱼打挺,脑袋狠狠地撞向了那满是绷带的脸上。
被撞的人,那叫一个措手不及,重击之下当即倒向了一旁。
白泥拍着胸脯,朗声直道:“女什么女?我是爷们儿,不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