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前,陈襄回到了四季楼与沈连城用膳。
用膳之时,他告诉了沈连城自己了解的关于南洲长堤溃堤一事,并做下自己的猜测,“长堤无雨无洪一夜自溃,势必人为。那夜被水冲走的两个巡视的小吏,极有可能是那最后‘助一臂之力’的。”
“不如去他们家那边,问问那里侥幸活命的乡邻?”沈连城提议道,“或许会有收获。”
“已经打听过了。”陈襄道,“那里的乡民,侥幸活下的不多。到了如今,也找不到了,怕是做了流民,离开了。”
沈连城不禁诧异,短短半个下午,陈襄就查到这么多事了?
她没有说什么,默默地咽了一口饭,而后才接了他的话道:“或许,他们还会回来。到时候等那些流民到了南洲城,再打听也不迟。”
然而,她一刹的迟疑,瞒不过陈襄的眼睛。
陈襄沉默了片刻,想了想终于决意告诉她,“阿蛮,我有事瞒你。”
沈连城抬眸看他一眼,笑了一下道:“没关系。”
“你不想知道?”陈襄放下碗筷,一脸认真。
“想啊。”沈连城狡黠道,“你要说,我就听。你不说,那我也不会过问的。”
陈襄更不想瞒了。他告诉她:“我在南洲城,依然有人。不仅是南洲城,还有很多地方,都有我陈国人。”
听了这话,沈连城不免吃惊地张了张嘴。
“当初你提出针对陈国人进行户籍改革,倒是帮了我一把。”陈襄别有意味地笑了一下,“自那以后,再没人知道谁是陈国人,自然也不会知道,谁有反逆之心。我只要稍微做点手脚,便可把自己的人,隐藏起来,有待不时之需。”
沈连城突然觉得被什么扼住了咽喉一般,难受、不安,“你还有……还有复国之心?”
“没有。”陈襄告诉她,“但我留有复国之能。”
沈连城有些不知所措。她放下碗筷,两手垂下,胡乱地抓了一把衣裙,脑中一片空白。
“阿蛮,你害怕了?”陈襄见状,忙抓住她一只手,向她保证道:“只要你好,百姓好,就不会。”
沈连城终于抬眸,不无怀疑问:“能掌控吗?不会再出现秦蒙那样的?”
“不会,我能掌控好。”陈襄又牵起了她另一只手,“你相信我,我没有坏心思的。”
“我知道……”可是,沈连城就是觉得不安。好似得知陈襄有一大笔财产,她不知道数目,不知道藏在哪儿,不知道他会用来做什么……不属于她的,不受她支配。
“阿蛮,你担心什么?”陈襄分明看出了她的忧虑。
“没有。”沈连城摇头,“我没担心。”
陈襄握了握抓着她的手,有些后悔告诉她这一切。让她担心,实在不是他想看到的。
“吃饭吧。”他放开她,希望她自己能快些想明白,消化这件事。
各自重新拿起了碗筷,却各有心思,再没有多余的话。
用过膳,考虑到李铤的感受,陈襄也没有多做逗留,很快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劳累了一天,他洗漱完,很快便上床睡了。
却是如何也睡不着。想到沈连城心有顾虑,他也生了好些心事。结果是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