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松不开枪，与叶惜对峙着，一秒、两秒、三秒，忽然被叶惜死死钳着的人狠狠踩了叶惜一脚，恰好是叶惜受伤的那只脚，叶惜一吃痛踉跄地倒在地上。
又是“砰——”的一声，秦松扣动了扳机。
——
秦松的不诚信破坏了“黑胶囊”一贯的规矩，自然激起了不少杀手的愤怒，在秦松带着李昱辰离开后不久，“黑胶囊”内部排行前十位的三名杀手便赶了过来，第一眼看到初月，恒隆围着她看了一圈，笑嘻嘻地问：“千面，你现在的样子才是你的真颜，对不对？”
初月瞥了他一眼，冷声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问这个？”
邛岩不悦道：“还不快去救人！？”
几人赶到别墅时秦松已经不在了，然而恒隆车内的显示器上恰好可以定位到秦松的位置，因为他的任务就是清理不守规矩者。
车行了不远便听见三声枪响，初月心里感觉不妙，待他们赶到现场时，林子里静静的，只有几个人躺在那里。
叶惜挣扎着要站起来，恒隆上前扶了叶惜一把，初月却是失神地望向漆黑的街道，那里似有一个黑影，渐渐融入暗夜中，是他吗？
“我们快点走吧，秦松已经死了，另外这个人应该是他的人，也是一枪致命，有什么疑问回去再说，这里虽然偏僻，可是警察还是很快就能赶过来，我们还是小心为好。”邛岩对初月道，初月收回目光，道：“先送我哥哥和嫂子去医院。”
——
叶惜一个晚上都没睡，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睡去。
因为初月特意安排，所以李昱辰与叶惜同一间病房，大概中午的时候李昱辰口渴醒了过来，侧头看到叶惜被吊着脚正熟睡着，忽然想起了昨晚的一幕。
昨晚他朦朦胧看见叶惜一脸冷漠的神情，连目光都是那么狠厉没有一丝感情，举着枪对秦松扣动扳机，当时他脑海中一瞬间闪过的念头是：她不是叶惜。
然而她怎么会不是叶惜呢？
只能说她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叶惜虽然性格咄咄逼人，可是胆子却很小，一向骄纵惯了的她连蟑螂都怕，李昱辰记得叶惜第一次看见他拿着一把枪时表情满是害怕，那之后十多天叶惜也没再嚣张过。
以前的叶惜的每个表情都有内涵，或嫉妒或愤怒或傲慢，但从来没有过那么冷漠的表情，仅是让人看着就觉得寒意渗人。
以前的叶惜更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他，不，也许是可能的，但自从叶惜发现他的计划以后，她对他就只剩下恨意了。
……
那么多的不一样，是不是可以认为现在的叶惜已经变了一个人呢？
李昱辰不愿再想，伸手去拿桌上的杯子，然而杯子在右手边，他用左手去拿杯子，总是有些吃力，一不小心动了伤口，他疼得倒吸一口冷气，然而就是这细小的声音，惊醒了叶惜。
叶惜猛地坐起身来，一瞬间反应过来，周围一片雪白，她已经在医院了，于是侧头看向李昱辰。
“你醒了？”叶惜问。
“……嗯。”
“是要喝水吗？”叶惜又问。
“……嗯。”
叶惜笑了笑，将脚从带子上拿下来，接着就要下床，李昱辰总算开口说了话：“你脚上有伤。”
叶惜微微愣了愣，接着笑道：“我知道，不过只是扭到了而已，不要紧。”
李昱辰沉默一会儿，叶惜见他没了下文，便要站起身，李昱辰忽然问道：“你开枪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叶惜愣了愣，道：“没有想什么……可能想着你和我都不能出事吧……”这个问题其实叶惜不曾考虑过。
“……只是这些吗？那么你开完枪之后有什么感受吗？”
“……没有。”
“什么感受都没有吗？害怕、内疚、惊慌什么感受都没有吗？”李昱辰语气有些激动，他记得自己第一次为了任务而杀人，作为一个男人心里都罪恶了很久，可叶惜什么都没有。
“……伤了好人的话也许会内疚，可是打坏人需要什么别的感受吗？我只是为了自保而已啊。”叶惜的心里有些恐慌，李昱辰的反应是否意味着她没有反应很不正常？那么她需要什么反应？这么多年来都没人问过她开枪杀人有什么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