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骆妍也是在牙科吗?”楚沅给他们介绍完对方后问道。
“唔……你的牙怎么了?”关楠不置可否,飞快地转移了话题。
“坏了一个窟窿,今天继续来治疗。”楚沅又福住了微肿的脸颊,“我先走了啊。”
继续……关楠揪到了一个关键词,这说明今天已不是第一次来看牙医了。也不知之前是不是孟廷禹陪她来的,他居然毫无知觉,才刚云销雨霁的心情又演变成阴霾漫天。
“走吧。”她朝孟廷禹递了一眼,又冲关楠僵硬地抿嘴笑笑。
孟廷禹跟在她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关楠明显感到他眼角余光里的敌意。
“高中同学呵?”除了关楠的听力范围后,孟廷禹幽幽地来了一句。
“怎地?”楚沅不以为意地应声。“哪里说错了?”
“没错。”孟廷禹伸手在她侧腰轻轻拧了一把。楚沅来不及堤防,尖叫一声退开几步。“反正还是那么慢啊。”
电梯门打开,楚沅瞪了他一眼,孟廷禹却直接扶着她的腰将她轻推了进去。
关楠瞥见他们进电梯的身影,心脏像被人狠狠拧了一下。他下意识伸手到口袋摸烟,结果发觉没带在身上。他烦躁地叹了一口气,等下一趟电梯下楼。
他在车上抽了三四根烟,把车舱熏得乌烟瘴气,才发动车子往公司走。
直到下班,楚沅的头像都是灰的。关楠今晚连打游戏的兴致也没了,蔫蔫地关了电脑,准备回去。恰好此时侯月打电话来问他是否回熙苑吃饭,她和老关都在。关楠想也没想便应过。
起码还有人给他做饭……他自嘲地笑了。
晚霞烧红了海平线,熙苑沉入一片渐渐浓郁的夜色中。
关楠路上接到了沈骆妍的电话,他只看了一眼,把手机摁静音了丢副驾上。车子向家门口逼近,关楠看见门外多了一辆车,不是老关的,而是一辆晶黑的卡宴。
真是阴魂不散。关楠暗骂了一句,将车子倒进自家车库。
“我回来了。”他低着头在玄关换鞋。
“你怎么回来了啊?”楚沅小跑到他跟前,压低声音问,脸上尽是意外。
“怎么,我还不能回来了啊?”关楠讥诮地笑了笑,撇过她往客厅走去。看到沙发上的孟廷禹,关楠早做好了心理建设,这回倒是爽快地打了招呼。孟廷禹还是那副淡然得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礼貌地回了一句。
他们分别静坐在沙发的两端,中间隔了两个人的位置。电视机的新闻联播里一片天下太平,电视机前却火药味渐浓。楚沅坐到了他们中间,试图缓和气氛地说:“好像你们两个大学学的专业都是一样的啊,呵呵。”
“是吗。”
“这样啊。”
吝啬的对话后,再无下文。楚沅尴尬地来回望着两人,一时间被他们的缄默不语冷得局促不安。
孟廷禹倒不介意,悠闲地呷起茶来。关楠瞧着孟廷禹手中的茶杯,伸手碰了碰楚沅,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茶壶,给楚沅递了一个颜色,示意她也给自己斟一杯。
“你自己没手啊。”楚沅咕哝了一句,朝孟廷禹挪近了一些。
在外人面前输了一阵,关楠气得倒吸了一口气,瞪了楚沅一眼。也不愿服软去斟茶,他直接起身进了厨房。
侯月和关长添难得一起回熙苑,此刻都在厨房里忙活。他拉开冰箱门找冰水。
“外面那个是谁?”关楠明知故问,倒是极其好奇楚沅会怎样向家长介绍孟廷禹,难道也是高中同学?
“沅沅以前的男朋友,最近回国了。”侯月炒着菜,侧头道。
“什么‘以前的男朋友’,我瞧是男朋友还差不多。”关长添切着葱花,笑呵呵地说。“刚才在超市还看见两人牵着手呢。”
关楠“啪”地一下,狠狠地摔上了冰箱门。侯月和关长添纷纷侧目,关楠的背影却已经飘到了厨房外。
*
六菜一汤陆续上了桌,关楠发现它们丰富得堪比年夜饭。
楚沅用筷子虚空戳了戳那一碟红烧茄子,对身边的孟廷禹挤挤眼,说:“这可是我炒的。”
“沅沅说你爱吃茄子,抢着说要亲手做。”关长添笑着解释道。
孟廷禹会心一笑,侧头望着楚沅:“我还真是好多年没尝到你的手艺了啊。”
“陪我去看牙辛苦你了啊,算是犒劳一下呗。”楚沅的笑容不是装出来的。
“没什么,反正我闲在家也没事。家里就我一个,我爸妈还在国外呢。”孟廷禹又看向关长添夫妇,“真是麻烦叔叔阿姨了,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不麻烦,不麻烦。”关长添不以为然地摇头,“你来了也就是多双筷子。吃吃,别客气啊,就当是自己家。”
孟廷禹照样礼貌地谦虚了一下,才拿起了筷子。
关楠看着桌对面的两人亲昵得耳鬓厮磨的模样,又瞄到那一碟他曾念念不忘的红烧茄子,现在正被孟廷禹糟蹋,他顿时食欲不振。恐怕以后茄子要被他叉到黑名单去了吧。
楚沅和孟廷禹,侯月和关长添,跟这两对人同桌吃饭,关楠感觉自己俨然成了仅供装饰的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