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垂眼帘,在那一瞬间黑发无风自动。红室之中的灵气竟然被一种蓦然而起的气场调动起来,以游过木为中心顺时针盘旋起来。孙仙人刚不敢置信地眨眨眼,一切又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平静下来。
是,错觉吗?他刚刚竟然感受到了一丝危险的预兆。那种气势,是怎么回事?孙仙人又惊又疑,心下一悸,目不转睛地盯着游过木,生怕放过任何细节。
面前的清秀女孩微笑着抬起头来,她的眼睛蓦然变得那么明亮,恍如晴朗夏夜里的闪烁的明星。她的脊背是挺直的,姿态不卑不亢。只听她笑着掷地有声道:“仙人,有何吩咐?”
孙仙人突然不知如何作答。游过木还是那个幼小的女孩,这一笑却脱胎换骨般。她明明只是在简单地询问,但她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动作、一切表情,都仿佛在,控诉他。
“仙人?”
孙仙人闭了闭眼,从杂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自己总喜欢想太多,游过木才是个约莫十岁的小女孩,懂什么啊。
他拢拢七零八乱的心思,轻咳:“你该去修习聚灵术了。过来。”
游过木顺从地朝孙仙人走去。两人站定在红室中央的阵法上。孙仙人在宽袖中暗暗催动木牌。红室中白光一闪,便空无一人了。
游过木不会想到,这个寂寥空旷的红室,自他们走后,便千百年不再有人进入了。直至野草横生,蚁虫筑巢,四季变更,这里仍是踪迹全无,鸦默雀静,自在安然地度过了数百年的时光。
大抵是有了灵力的缘故,身体的体质强健了许多。这次的传送游过木竟然安然无恙。就像……像是当初的徐寄行一般。
游过木有些毛骨悚然。这么推断的话,他早在那时就表现的不是个普通人了。徐寄行会不会是一个隐藏了修为的修仙者?不对,他当时显露出来的那一片黑暗太过负面了。修道修道,修的应是正道,是大道,不会有那么邪恶的气息。
他究竟是什么人?
游过木一时间心乱如麻,太阳穴突突地跳。
想那么多没有用,自己对修仙界本就不是很熟悉,只能等待会跟林访旋会和的时候再进一步商讨了。
游过木心事重重地环顾四周,她现在又身处上次的那个洞穴,不过那个药炉好像并不是安放在这里的。
水珠从钟乳石落下,摔至地面砸得粉碎。痛苦的回忆刹那间冲破了游过木的控制,挤满她的脑袋。那些挣扎,那些皮肉,那些叫喊。一时间她脸色煞白,呼吸稍稍加快了些许。游过木努力地深呼吸,也只能让自己颤抖的不那么厉害。
幸亏孙仙人一直背对着她,此刻又不停步地继续向洞穴深处走去,她这才有了零星时间来安抚自己。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能细心观察,游过木吃了一惊。没想到这洞穴原来这么深长,且越走越宽,寒意也越来越浓,仿佛从夏天一瞬变成了冬天般。巨大的温差致使石壁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层。脚底的路变得光滑起来,游过木不得不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踩实。
越往深处走周围就越黑,孙仙人不知从哪掏出了一个夜明珠,淡淡的光晕柔和了黑暗。感觉走了将近八十步左右,他们终于走到了一个光亮的石室中。这个石室大约有四十平米,凉意阵阵。石壁也全都是灰不溜秋的,更是添一层寒意。
石门留了一小条缝隙,大概是通风用的。游过木不动声色地向内瞟了瞟,果然,林访旋和徐寄行正端坐其中,双眼紧闭,正在修习术法。她仔细观察了一下林访旋的神色,平平淡淡,好像这段时间并没有起什么大冲突的样子。
孙仙人又是向腰间一抹,一块光润冰凉的玉牌出现在他手上。这里的禁制看起来要比红室的高级多了。就为了防止他们几个逃跑,有必要这么严肃吗?游过木好奇地微微向前倾,恰好可以用余光瞟到孙仙人的腰间。奇怪,怎么只有那个灰尘仆仆的布袋子,还只有巴掌大小,能装什么啊。那孙仙人像是个大柜子一样到处都能掏出东西是为什么呢?
这个疑问只能留到未来去解答了。孙仙人拿着玉牌按在眼前的虚空上,过了一会,明明什么都没发生,游过木却能清楚感觉到本来身旁平和的灵气瞬间汹涌起来,在它们交错穿行了一会后,又渐渐平静下来。
孙仙人这才伸手推开石门,踏步进去。
石室内的两人都被石门开启的声音惊醒,从修习术法的状态退出来。游过木跟在孙仙人后面踏入石室,两人看到她,脸色都微微变化,心思各异。
徐寄行微有讶色,表情晦暗不明。而林访旋感觉上似乎轻松了许多,却带了一丝无奈。
如有神助,孙仙人开口道:“林访旋,你将术法教给她。徐寄行,你随我来。”说完干脆地转身出了石室。
徐寄行愣了愣,扫了一眼林访旋和游过木,沉默地跟着出去,石室的门在他身后紧紧关闭,想是孙仙人怕他们的谈话内容被听了去,却不知这一举动令室内的两人眼睛一亮,心中雀跃。
林访旋和游过木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