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才落的萧廷芳忽然俏脸一阵变幻,她像是做错了事怕责罚的孩子慌忙自嘲道:“不对,我不能让他知道我来喂他喝过药,他在天香楼给我的耻辱,我本还该找他算账,要是他醒来知道我还主动来照顾他,我也太丢脸了!”
萧廷芳又喃喃自语道:“这家伙修养了好几天了,怕是哪天就会醒来了,不行,我不能再来了!”她下意识的拿出丝绢替周承飞擦擦嘴,她准备立即离开。
萧廷芳的声音太小,周承飞是不能听清她说了什么,但她最后的那句“我不能再来了”却因为无意而陡然提高了声调叫自己听了个清楚。
周承飞又开始害怕,害怕自己不能挺过来,害怕她不再来了,害怕又一个人在孤独中煎熬,为了拼命摆脱孤独,他的手忽然有了力气,一把抓住她为自己擦嘴的纤纤手腕。
萧廷芳天生孤傲,守身如玉,当下俏脸一红,自然而然的用力一挣将他的手挣了开来,口中斥道:“臭小子,你干什么?”
周承飞从她手上挣扎的力道感觉到她的怒气,这和以前温柔的她比起来显得那么的冰冷和陌生,心中打了个寒颤:她是看自己受了重伤,嫌弃自己了?一阵惊急之下竟然能嘶哑出声:“阿兰娅,不……要离开……我!”同时眼帘掀开一线,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去看清身边人。
萧廷芳见他眼帘掀动不由大急,急忙转过头去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脸,她第一反应只道周承飞早已清醒:难怪他会那么快把那碗汤喝完,还能说出话,这个‘阿兰娅’是谁?说不定是他故意找的借口好占自己便宜,是了,这小子昨日在广场上就是那么做的,想到这里不由又羞又急,不由喝道:“臭小子又来戏弄我!我再也不理你了!”端着那只灵秀青翠的描松白瓷汤碗快步而出。
周承飞只感眼中微微泻入了一丝光线,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传入耳中,声调沉重,仿佛在宣泄着一股怒意,他虽然着急,然而眼睛才睁开不到一半便觉整个脑袋都受到莫名牵痛,眼影忽然黑暗,不但什么都看不到,反而瞳孔中难以言述的僵硬和疼痛感叫他不得不本能的重新闭上眼睛,他已忘记自己身在何方,只隐隐中怀疑自己仍在梦中。想到阿兰娅无情的离去,再结合自己的无力的壮况,一向坚强的他竟自然而然的流出眼泪,眼泪从眼角溢出,顺着脸颊滑过,再次滑到脖子根。
周承飞本来坚强,但是极度虚弱的状态叫他精气荡之一空,身心都在此时崩溃了来,他喉头哽咽,虚舞着手,再次嘶哑叫道:“阿兰娅,求……你,不要……走!”
嘎吱一声,萧廷芳打开了门,可是忽然回头一瞥见到周承飞那看不见摸不着的无力样子,她怔住了,忽然她凤目微颤,伸手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周承飞听见关门的声音只道她已经去了,一时不由难过的哽咽,眼泪顿时如溪流蔓延开来,他只感眼前只有孤独和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