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含真看向秦锦仪,挑了挑眉:“大姐姐听见了?我劝你也别总是动不动就说人家无礼,你对先生这种态度,难道就是有礼了?只懂得挑剔别人,也不低头瞧瞧自己,所谓双重标准,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她说完就低下头,向曾先生请教起来。
秦锦仪气得脸都红了,想要打断她的话,秦锦华与秦锦春却在这时候进了门。有这么多人在,秦锦仪也不想被人拿住无礼的把柄,只能恨恨地咬咬牙,勉强忍住这口气,黑着脸立在一旁,只等秦含真说完了话,就要继续训斥这个堂妹了。
但不知为何,秦含真今日想要问的问题格外地多。平时从不见她有这么多话可问。曾先生提问学生们时,她总是对答如流的,今日却好象变得愚钝起来。等到上课的时辰到了,秦含真才“恍然醒悟”,不好意思地向曾先生道歉:“我忘了时间,碍着先生上课了,还请先生勿怪。”
曾先生面带微笑:“不碍事,你且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吧。我们开始上课了。”
秦含真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然后与另两位堂姐妹一起,用诧异莫名的目光看向呆立在旁的秦锦仪,连曾先生也看着后者。秦锦仪气得脸都涨红了,咬着唇回到了位子上,原本想要继续纠缠曾先生的盘算自然就落了空。
秦锦仪没能再找到机会与曾先生单独交谈,课堂上曾先生不会谈论课程以外的事务,下了课,秦含真就拉着秦锦华与秦锦春去向曾先生“请教问题”——其实哪儿有这么多问题可请教?不过是拉着曾先生闲聊罢了,难为曾先生也非常配合,师生四个聊得十分愉快,直至上课时间再次开始,方才四散。秦锦仪自然也就抓了瞎。
等到上午的课程结束,秦锦仪心想自己一定要缠住曾先生,哪怕是跟到她家里,也要说服她点头,答应出借那本古书才行。谁知她还没收拾好书桌上的物件,弄影就从外头跑进了船厅,附在她耳边小声说:“长房夫人那儿唤姑娘过去呢,二太太、大老爷和大奶奶,还有三房的三老爷三太太,都在松风堂等着。”
秦锦仪心中疑惑:“出什么事了?”
弄影抿抿唇:“我也说不清。我并未在屋里,没听见夫人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二太太与长房夫人似乎吵了一架,又与三太太吵起来。”
秦锦仪皱起了眉头,难不成……祖母又因为什么事跟长房、三房闹了?怎么还要叫她过去?事情与她有关系么?
她忽然想起了前些天在明月坞门口与秦含真的那场口角,下意识地往后者看了一眼。秦含真收拾好书本与文房用品,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冷漠地望了过来,与她对视。
秦锦仪目光一闪,飞快地避开了视线,低声回答弄影:“我知道了。这就过去。”她招呼侍候在旁的画楼帮忙收拾了物件,就匆匆带着两个丫头离开了。至于借书的事,来日方长,倒也不必急着在今天之内完成。
秦含真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船厅门口,挑了挑眉。难不成……是自家祖父祖母真个告了状,事情闹起来了?不过好象没人叫自己过去对质,秦锦仪真的会服软吗?就算她服了软,恐怕二房的二伯祖母薛氏也不会那么轻易服软吧?
秦锦仪赶到松风堂的时候,屋中的气氛有些僵硬。她刚进门,还未来得及向众位长辈款款行礼,便劈头迎来承恩侯夫人许氏的质问:“大丫头,你前些日子对你三妹妹说,听到外头有人在说她的闲话,说得十分难听,有辱秦家门楣,可是真的?你到底是在哪里听什么人说的这些话?”
秦锦仪愣住了,目光闪了闪,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她早该猜到的,果然是这件事东窗事发了。
然而,就算早有预感,她依然回答不出这个问题来,只能吱吱唔唔地说:“我不记得了……我不认得那人是谁。”
许氏脸上半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只是进一步逼问:“那你还记得,是在谁家听到的话么?你在本月之内,随你祖母和母亲出门拜访过的人家,分别是李、刘、****你见过什么人,想必你祖母和母亲都清楚,随行的男女仆妇也都知晓。说闲话那人穿的什么衣裳?戴着什么样的首饰?坐在什么位置上?只要你说出那人的些许特征,我就能打听出她的身份来,绝不会叫这等不修口德、胡编乱糟的人平白坏我秦家的名声!”
秦锦仪咽了咽口水,感觉到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