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秦简的烦恼,秦含真心里还挺同情的,也觉得山阳王府行事未免太过霸道了些。
秦家与山阳王父辈分明是有仇的,也就是这几十年里,皇帝坐稳了皇位,为了稳固大局,要做出仁厚宽容的模样来,对山阳王这些政敌后裔优待些,秦家顺从圣意,才没跟他们做对而已。但要秦家人与山阳王府真正象亲戚一样友好交往,那是休想!糊涂如承恩侯秦松,都没松口答应让山阳王府的人上过门呢。
若不是有蜀王府撑着腰,蜀王幼子又曾一度很有希望入继皇家,承恩侯府上下又怎么可能会给山阳王一家好脸?但好脸归好脸,结亲还是妄想,更何况,蜀王幼子如今也没了过继的指望了,不然秦家人考虑到将来的处境,还是可以装一装的。
只不过这种话不好拿到台面上来说,免得显得秦家人很记仇、很势利似的,多少有些违背皇帝这几十年里表现出来的宽宏大度方针。但是,秦家愿意装宽容,山阳王府也别蹬鼻子上脸呀?秦家不乐意,他们还非要把女儿嫁过来,图什么?!
秦含真回到六房祖宅后,就跟着秦简去了他的房间,悄悄儿问他:“是不是那位山阳王府大郡主对你情根深种,非你不嫁呀?”不会吧?大郡主年纪稍大些,但秦简……也还只是个小屁孩嘛。真的有这么大的魅力?
秦简直接冲三堂妹翻了个白眼:“胡说八道!什么情根深种?你一个小姑娘家,都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些浑话?!仔细叫三叔祖听见了,还以为是我带坏的你。这个黑锅我可不背啊!”自从混熟了之后,他在秦含真面前就不讲究什么客气礼数了,真是想什么就说什么,一点儿顾忌都没有。只怕在亲妹妹面前,他还要端着些呢。
秦含真对他这个白眼视若无睹,反而撑着下巴歪着头道:“要不是人家郡主喜欢上你了,山阳王府为什么非要巴着你不放呢?咱们两家的旧怨是明明白白摆在那里的,谁也没办法否认。山阳王想做傻子,当作不知道,他身边的人难道都是傻子?如果是以前,蜀王幼子还有希望能入继皇室,那位蜀王府为了拉拢我们秦家,在自家儿子需要用在更重要的联姻上的前提下,让关系密切的侄女来跟我们家联姻,那还说得过去。但现在……蜀王出了那档子事,摆明了他儿子已经没希望了嘛,山阳王府还执着个什么劲儿?难道他们和蜀王府还没死心吗?”
秦简心道就算没死心也没用了,太子的身体明显比从前好了许多,如今都可以在冬天里自行出门走动了,只要不出意外,太子随时还能活上好几十岁,皇帝哪里还用得着过继嗣子呀?要过继也是考虑过继嗣孙吧?不过,兴许太子还会有儿子,也未可知。
他想得有些远了,赶紧将思绪拉回来,对秦含真道:“我看呀,就是山阳王府知道皇上看他家不顺眼,就算有个郡王的名头,也没什么实惠。山阳王不是很疼他的小儿子么?一心想让小儿子将来过得好些呢。若是从前,蜀王府的小公子有望入继皇室,那他依附蜀王府,还有出头的一日,倒也不必看我们秦家的脸色。若不是蜀王府要他们联姻,他们也未必会对我如此热心。只是如今蜀王府是不成了,山阳王府作为附庸,也没了前程,还很有可能得罪了太子……呃,或许还有将来的东宫之主,他们自然要另寻靠山的。若能跟我们秦家联姻,别的不提,至少皇上看在秦家的面上,就不会太为难他们。”
秦含真想了想,也觉得他这话有道理,只是忍不住吐嘈:“他们现在那么强势,到底是想结亲,还是想结仇呀?女儿嫁过来了,就要在秦家生活。要是不得我们家的人待见,日后会过上什么日子,可想而知。山阳王府为了达到目的,也是不顾女儿的终身了。”
秦简道:“他家三个女儿呢,最宝贝的还是唯一的独子。为了这个儿子,山阳王哪里会吝惜一个女儿?更何况,我们秦家是有德、讲理的人家,才不会因为厌恶山阳王府所为,就故意折腾人家的女儿呢。大郡主若真的嫁过来了,该有的体面还是会有的。”他郑重地向秦含真重申了自家的门风与家规,“别把我们家当成是那等随心所欲、不讲规矩的人家。”
秦含真心道,就算大郡主嫁过来后有了应得的体面,也不代表就幸福了。一个女人的婚姻是否幸福,难道是体现在这些物质条件上的吗?
不过这话她没必要在秦简面前说,便岔开了话题:“说起来当初大伯祖父不是很讨厌山阳王的吗?以前他当家的时候,从来没让山阳王一家进过承恩侯府的大门!能不能拿他老人家做个挡箭牌呢?他可是你的亲祖父,他要是发了话,家里谁也不敢替你应下这门亲事呀?”
秦简叹了口气:“这种事,家里人肯定也早就想到了,却依然在发愁,想必是不大顺利吧?其实……自打我父亲和三叔帮着祖母,劝说祖父遵照圣旨告病之后,祖父对我父亲和三叔就一直有怨恨。平日里见了他们,都是冷嘲热讽的,连我去给他老人家请安,他也没有过笑脸。那回分家时,他终于露了一回面,虽然祖母与父亲事先告诫过他,让他别在人前乱说话,可他还是私下在许家和姚家人们面前说些含沙射影的话,故意添乱。山阳王府这桩亲事,毕竟只是别人提罢了,又还没有真正定下来。若是家里人去求他出面,他只是拿个乔还好,万一他一时糊涂,反而说这是门好亲事,答应下来,那岂不是再无转圜余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