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家一家子高高兴兴地住进了承恩侯府,就住在二房从前所在的福贵居。不过秦幼珍从未嫁时的偏厢搬进了正屋上房,感受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三房祖孙三人在承恩侯府里消遣了一日,也体会了一把和乐融融的天伦之喜。回到家中,牛氏还对着秦柏夸秦幼珍呢:“真真歹竹里长出了好笋来。他们都说幼珍生得象她爹,我看这才是你那哥哥的正经闺女呢。不象秦伯复,全身透着一股子小家子气!”
她招呼了秦含真一声,让孙女亲自把卢初亮孝敬的一瓶折枝红梅摆放在堂屋里,当然,瓶子是借长房的,只在花是卢初亮亲手折的。
秦柏有些无奈地说:“好夫人,别说这样的话。伯复是被他母亲教坏了,幼珍却是跟着大嫂长大的。她是我二哥的亲生女儿,自出生便是我母亲与符老姨娘、张姨娘合力教养,哪里来的歹竹?”
牛氏恍然:“是了,我说错了。二房的歹竹只有姓薛的那婆娘,幼珍跟她没一丝儿关系,自然长得不象她。”
秦柏无语,只好扭头去欣赏红梅,还指点着秦含真,要把梅花摆在哪个位置才恰当。
秦含真一边照做,一边说着闲话:“符老姨娘跟张姨娘今儿也难得出了院子,跟大家伙儿一块儿吃饭。我看她们两位今天是极欢喜的,大姑母虽然嘴里叫她们老姨娘、姨娘,但动作间很是亲近。”
“这是自然。”牛氏道,“说白了,那可是她亲祖母和亲娘呢。”
秦柏道:“幼珍进京后,直接去了长房,未曾向二房请安,怕是二嫂与伯复那边会不高兴。”
秦含真道:“他们如今正麻烦缠身,哪儿还有空不高兴?”
薛氏与秦伯复被小黄氏逼得答应放走黄大爷一家,但心里还是堵着气的,也没把黄家人放在眼里。他们甚至连秦家宗房的秦克用,都没放在眼里。
可是,秦克用将黄大爷一家接回商号,回头就给黄家嫡支报了信。黄大爷带着儿子找上秦家二房,索要赔偿,还看中了他们被困的那个庄子,狮子大开口。秦伯复与薛氏当然不肯答应。如今二房财政日渐吃力,那个庄子可是他们最大的收入来源之一,怎么可能平白送了人?当即毫不客气地把人赶了出去。谁知黄家嫡支紧接着就把黄大爷一家三口给强硬地带走了。这笔账就被小黄氏算在了薛氏与秦伯复身上,以为是他们向黄家嫡支告的状。
小黄氏跟秦克用争吵,是觉得他不肯出力留下哥哥一家,但真正怨恨的还是秦家二房。她给承恩侯府、永嘉侯府送厚礼,就是指望着能巴结上这两房人,好借势去压制二房,寻机报复。但两家侯府忙着接待回京的秦幼珍一家,还要忙着帮卢普打点吏部,以谋好缺,哪里顾得上她?小黄氏没办法,索性自个儿找上黄家嫡支,求他们开恩,一边帮她与黄大爷、黄念春洗涮“冤情”回归宗族,一边为秦家二房曾经的哄骗、扣押等不法行径,讨还公道。
不用小黄氏开口,黄家嫡支也没打算放过秦家二房。他们早跟承恩侯府与永嘉侯府通过气了,知道两府的底线,便毫不客气地直接上门寻薛氏与秦伯复的晦气。跟没有实权的两家国舅府不同,黄家虽然也是外戚,却隔了两层,手里是真握有兵权、实权的,在朝中与地方上的影响力也不可同日而语。他们要跟秦伯复与薛氏过不去,那对母子根本扛不住。
于是,在衙门年终考评的时候,秦伯复意外地被评了个中下。这么一来,他别说是指望升职了,只怕连现有的官职都保不住,要落得个冠带闲住的处置,也就是丢官去职,却保留官员身份,在家闲居。秦伯复只觉得晴天霹雳,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人,落得这样的下场。他疯狂地找人打听,想知道能不能改评,可是上司同僚,没有一个理会他的。连下属的小官小吏,也开始避着他走了。
秦伯复一看,心都凉了。等回到家,不等他向母亲哭诉自己的遭遇,就听到薛氏说起了另一个坏消息。
薛家在京中的商号不知怎么回事,被人告了一状,经官府查验,产品确实出了问题。如今京城分号的掌柜已经锒铛入狱,巨额罚款单也被衙差送到了分号。薛家这回看来是真的要大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