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含真的心情正处于一种微妙的状态,直接驳了回去:“我没事,身上也没沾到雪,鞋子套了木屐,也没沾湿,而且羊皮小靴也不怕雪。我暖和着呢,用不着特地回院子里去换衣裳。”说话间,丰儿就抱着一个大包袱过来了,却是给她送了干净的衣裳鞋袜过来,供她替换,大概也是猜到她不会回院子里换衣裳去。
秦含真摸了摸鼻子,觉得有一种被打脸的感觉,但丰儿好意,她自然不会辜负,便悄无声音地到另一边里间迅速换了。
丰儿替她重新梳理头发,瞅着里间没别人在,便小声问她:“姑娘,那郡王爷没欺负你吧?我给侯爷夫人传了话后,便回园子里去了。远远瞧见你们在轩里说话,郡王爷那一脸严肃的模样,好象在商量正事似的,我又不知该不该去打搅。郡王爷隔着窗子瞧见我了,就示意我避开些。我怕真个打搅了姑娘说话,没敢上前去,只能回到路口处等。后来探头看见郡王爷好象在逼问姑娘什么,我正想过去寻姑娘呢,侯爷就来了。”因为秦柏过去了,丰儿笃定自家姑娘不会吃亏,才会转回院子里去取干净衣裳的。
秦含真愕然。没想到丰儿原来中途折回过园子里,还叫赵陌拿眼神支走了。她从头到尾都没留意到!估计是当时她心都乱了,也没顾得上看轩外来了什么人吧?
想到这里,秦含真又觉得脸上开始发烫了。她倒是有些庆幸,丰儿真个叫赵陌支走了,没瞧见她后来那窘迫的模样,更没听见她和赵陌在轩中都说了些什么……
秦含真清了清嗓子,含糊地道:“没事,我跟赵表哥他……就是说些八卦传闻什么的。关系到他家里的事,确实不好叫别人听见。你就当不知道好了。他跟我们家极要好的,人品也信得过,不会欺负我,你不用担心。”
丰儿跟赵陌相处的时间少,满打满算,也就是当年从江南回来,在运河上坐船,还未到沧州那段时间。她对赵陌的了解不多,不过对秦含真却十分信服。既然秦含真说不要紧,她也就不再多问了。
只是她还是忍不住跟秦含真多提一句:“这位郡王爷,心眼子多得很,姑娘小心着些。虽然他人品可靠,但总归是个外男呢。”还有一句话,她没敢说出口:什么时候姑娘跟郡王爷成了亲,才用不着顾虑那么多。
秦含真不知道丰儿心里的想法,干笑着谢过了她的提醒。当她们重新回到外间时,赵陌已经穿戴一新,安坐在旁,正跟秦柏与牛氏聊着家常呢。看见秦含真回来了,他转头望过来,双眼一亮,便开始抿嘴微笑。
秦含真横了他一眼,没理他,再次挨着祖母牛氏坐下了。
赵陌正跟秦柏说着方才与秦含真谈论过的话题,正是他父亲赵硕近来与前晋王世子赵碤一家走得近这事儿。他自己想不明白其中缘故,推测这里头虽然有两个争夺皇嗣之位的失败者抱团取暖的可能,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秦柏常在京中,虽然做个闲人,不理会朝中政事。但他时不时就要往宫里见皇帝、太子,长房那边消息也算灵通,因此知道的消息要比远在肃宁的赵陌多得多了。
关于赵硕与赵碤的往来,他也听过些风声:“王家返回原籍后,消停了几年,听说王大老爷的病去岁终于有了起色,倒是他的次子,病了一场,只能交出家主大权,改由他的长子执掌。王家嫡支那边,一直有心想要重返京城,几个年轻的子弟都要参加明春的会试,早几个月就派人上京来打点过了。王家的几门姻亲,便也跟着有了动作,不过是帮着打扫房屋,搜罗名家大儒著作、往年应试文章之类的小事,倒也没做别的。你父亲与前晋王世子都是王家女婿,大约是因为这个缘故,才走得近了些吧?”
赵陌有些惊讶,随即冷笑了一声:“王家人好不容易才脱了身,竟然还要重新往绝路上走么?倒是可惜了那位王二爷,他原是个明白人。”
秦柏不置可否:“无论是哪个世家大族,都会盼着家中子弟科举晋身的。王家又不是罪人,自然也可以遣子弟参加科举。但天下读书人何其多也?想要顺利高中,只怕王家的子弟还要多多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