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球把薯片放在了灶台上,哼了一声,趾高气昂:“不给他吃。”
“好,不给他吃。”齐河手指在灶台上点了点,然后又拿起一旁的鲜榨橙汁,插了根吸管,拿到吴情纵嘴巴前,“喝么?”
而陆五行心有不忿,嘀咕着“狐假虎威”,瘪了瘪嘴,准备去翻食品柜,他使了一下劲拉柜门,没打开,然后又多使了点劲——那股隐形而又强大的力量反作用了回来,让陆五行很是郁结:“师叔你要不要这样子啊!就小雪球是人我就不是了啊!我累了一晚上就吃了两包薯片、三盒饼干、一盒泡面而已!嘤嘤嘤师父再怎么虐待我也不会不给我吃的啊!我还未成年呢!”
齐河不理他:“叫落雪。”
“知道了知道了,落雪落雪落雪。我现在可以吃了吧。”陆五行又拉柜子门,用力过度,差点摔在地上。
吃过美味的早饭,吃饱喝足闲悠悠的吴情纵方才问陆五行:“亚希伯恩要找的人找到了么?”
“怎么可能找得到啊,”陆五行摇了摇头,“我早说了么,吸血鬼怎么可能在冥界啊。”
亚希伯恩在一旁沉默,整个人像空洞的洋娃娃,也不说话,也不动,只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
“算啦算啦,你看你们下去的时候亚希伯恩不也下去了么,说不定西波尔也那么下去过呢。”吴情纵看了亚希伯恩一眼,心中有些不忍,他找了那么久那么多地方,估计已经找得绝望了。等待和希望本身就是件无法度量的事情,对于旁人来说,亚希伯恩和西波尔的关系都不过是一个故事;只有当事人,才懂得那种真切的与喜悦悲伤有关的深入骨髓的记忆吧。吴情纵想,西波尔给了亚希伯恩永恒的生命,像是他的父亲一样的角色吧——吴情纵想,如果他知道他母亲还在,他会不会也跟亚希伯恩一样,上天入地,一直一直找她?
小狐狸眼中浮现出一丝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母亲叫什么,不知道她长什么模样,只知道她用自己的毁灭换来了自己的生命——她一定是爱自己的吧?一想到这个,吴情纵就觉得心中酸酸的,却又有些隐隐的幸福感。至少,我妈妈是爱我的,虽然她不在了,我也没不记得她了,但她肯定是爱我的。
所以吴情纵想,自己可能不会像亚希伯恩那样执着地找她。对于母亲,吴情纵有满满的遗憾,却似乎又没有太多遗憾。血缘的牵绊深入骨髓又如影随形,自然而然,并不需要刻意地去找寻和提醒。他记得他的妈妈,而他也好好的活着,吴情纵觉得,这就够了。
而陆五行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呲声,冷笑道:“找了一圈没有西波尔也就算了,这人又临时起意,说要找一个叫什么林长文的。冥界的册子哪是能随便乱翻的啊?而且就算给他翻,几千年堆了那么多的名字,他一时半会儿翻得出来么?害得我们差点被那些值班的骂死,好在师叔在,不然我们的通行证要被禁三年了,我还拿什么吃饭啊。哼,也怪不得开头苏泽不让他进去,活该。”
吴情纵想了一下这个人是谁,好半天才想起来亚希伯恩似乎有说过这个人是西波尔的爱人:“那林长文没找到?”
陆五行沉默地看了一旁的亚希伯恩一眼,亚希伯恩此刻倒动了动,手从一个盒子里掏出一根雪茄,却不小心又掉在了地上,他木然地捡了起来,塞进嘴里。陆五行沉默了。
“也不是没找到,”齐河缓缓开口,“我认识一个比较老的官吏,恰好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吴情纵疑惑:“嗯?那不就找到了么?那你们怎么还这副表情啊?”尤其是亚希伯恩,要死不活的。
“那个鬼说,这个人最后一世由他接引的,因为不像别的鬼一下来就哭哭闹闹浑浑噩噩的,而是清醒和平静,似乎还带了些功勋,故而投了个好胎,他就留了些印象。他送林长文过的奈何桥,喝了孟婆汤,按理说,下一世的勾魂,也该他去的。”齐河顿了顿,扭头看了亚希伯恩一眼,亚希伯恩似乎已经恢复了很多,手上拿着雪茄深深吸了口,然后吐出烟圈,齐河于是扭头看着吴情纵,继续道,“但他后来一直没有等到勾那个人的魂。那个人也从名册上消失了,别的鬼差名册上也没有。上一世的记录也没有了,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齐河拿过吴情纵手中递过来的茶杯,给他添上了茶。吴情纵在地府自己暴露了会说话后,就开始直接对饮食提要求,现下泡的茶正是高山乌龙,吴情纵以前都网购,喝到的并不正宗,齐河这边的冻顶乌龙茶色泽深绿,滋味浓醇,香气高扬,好喝得吴情纵都快哭了——还是人界好啊。
齐河用纸巾擦了擦吴情纵爪子没握牢洒在桌子上的茶水,继续道:“也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不过,刚恰好有碰到催命判官崔畔,问了一问。说是若是仙界历劫,也是该有文件记录的。林长文算是个遥远的悬案吧。”
陆五行翘着二郎腿,脚尖一晃一晃的,忍不住插嘴道:“最讨厌见到崔畔那张死人脸了,送钱也不收,油盐不进的,本来还准备去地府逛逛,看有没有好点的魂魄,收点过来当下手的,就被那死人脸赶出来了。”
吴情纵耳朵动了动,而亚希伯恩一直没有说话,沉默得可以。手机铃声又响起了,他也没有接,直接按掉了。
吴情纵在追《生活大爆炸》的时候,看到谢耳朵说送给一个要安慰的人就是热饮——对于吴情纵来说,提升心情的一大重要方法就是吃东西,不过这是吸血鬼啊,吴情纵想了想,抓过一旁兔子短短的毛茸茸尾巴,拉扯着兔子,递了过去:“小亚同学,要不你咬两口?吸点血提点神。”